兩名執(zhí)法弟子面無表情地上前,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,就像拖一條死狗一樣,將她生生拖了出去。她的哭喊聲漸漸遠(yuǎn)去,直至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。
一場本以為會掀起軒然大波的精心策劃的陰謀,就這樣被云夢仙子以雷霆萬鈞之勢,摧枯拉朽般地?fù)魸ⅰ?/p>
風(fēng)暴,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
張長老的身影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般矗立在靜室門口,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緩緩掃過聚集的弟子們,目光所及之處,眾人紛紛低下頭去,不敢與之對視。那眼神中蘊(yùn)含的威嚴(yán),如同萬鈞雷霆,讓人不寒而栗。
「都散了吧?!箯堥L老的聲音平靜如水,卻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勢,「此間之事已了,再有人在此聚眾生事,門規(guī)伺候?!?/p>
圍觀的弟子們面面相覷,心中雖有萬般不甘,卻也不敢再留。他們?nèi)齼蓛傻厣⑷?,腳步匆忙,卻仍忍不住回頭張望,口中竊竊私語著剛才發(fā)生的驚天變故。有人搖頭嘆息,有人幸災(zāi)樂禍,更有人心中暗自慶幸——幸好自己方才沒有參與到這場風(fēng)波中去。
「蘇師妹竟然……唉,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。」
「誰能想到平日里那般溫婉可人的女子,竟會做出如此陰險毒辣之事?」
「還好云夢仙子及時出現(xiàn),否則林師兄怕是要蒙受不白之冤了?!?/p>
「林師兄也是的,為何不早些解釋清楚?害得我們都……」
議論聲漸行漸遠(yuǎn),直至完全消散在夜風(fēng)中。靜室門口,很快又恢復(fù)了往日的冷清,仿佛剛才的喧囂不過是一場荒誕的夢境。月光如水,灑在青石板上,將這方天地染上一層銀輝,更顯寂寥。
只剩下林逸,林默,還有榻上依舊虛弱的云夢仙子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氣氛,如同暴風(fēng)雨前的寧靜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。燭火搖曳,在三人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,每一個表情的變化都顯得格外清晰。
林默站在門口,身形僵硬如石雕,目光復(fù)雜地凝視著眼前的景象——林逸依舊緊握著云夢仙子的手,那般專注,那般溫柔,仿佛世間再無其他。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復(fù)雜難明的情緒:有愧疚,有自責(zé),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(rèn)的……嫉妒?
不,不應(yīng)該是嫉妒。他在心中拼命否認(rèn)著,可那股酸澀的感覺卻如潮水般洶涌而來,幾乎要將他淹沒。他想起剛才自己對師兄的質(zhì)疑,想起自己差點(diǎn)就相信了蘇婉兒的謊言,想起自己險些對朝夕相處的師兄刀劍相向,心中涌起強(qiáng)烈的羞愧感,如萬箭穿心。
他的雙拳緊握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疼痛卻不及心中的煎熬萬分之一。師兄對他如兄如父,從未有半分私心,而他卻……卻在關(guān)鍵時刻選擇了懷疑,選擇了背叛。這樣的自己,還有何顏面立于天地之間?
沉默良久,靜室內(nèi)只有云夢仙子微弱的呼吸聲在回蕩。林默終是長嘆一聲,那聲嘆息中蘊(yùn)含著千般懊悔,萬種愧疚。他緩緩走上前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,每一步都沉重如山。
當(dāng)他走到林逸面前時,毫不猶豫地深深一揖,彎腰九十度,額頭幾乎要觸及地面。這一拜,是賠禮,是道歉,更是他內(nèi)心最真摯的懺悔。
「師兄,對不起,是我……錯怪你了?!顾穆曇纛澏吨瑤е鴰撞豢陕劦倪煅?,每一個字都從齒縫中擠出,艱難得如同在心頭滴血。
林逸站在云夢仙子身旁,低頭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容。她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,唇瓣毫無血色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。她的手依舊被他緊握在掌中,那手冰涼得像深冬的雪,觸感中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脆弱,仿佛稍一用力就會碎裂成千萬片。
林逸的手指微微顫抖著,不是因為寒冷,而是因為心中翻涌的復(fù)雜情緒。憤怒、失望、痛苦、無奈……種種情感如潮水般洶涌,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沖垮。他沒有立刻回應(yīng)林默的道歉,而是緩緩轉(zhuǎn)頭,目光冷淡得如同千年寒冰,毫無溫度地掃過林默那張寫滿愧疚的臉。
「錯怪我?」林逸的聲音低沉,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,嘴角微微上揚(yáng),露出一抹并不明顯的冷笑,那笑容中帶著刺骨的寒意,「師弟,你可真是天真。若不是云夢仙子力挽狂瀾,你怕是早就將我釘在恥辱柱上,任由那毒婦的謊言將我萬劫不復(fù)吧?」
這話如同利刃,狠狠刺入林默的心窩。林默的身體猛地一顫,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雪,彎下的腰還未直起,聽到這話,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痛色。他張了張嘴,喉嚨干澀得如同被火燒過,想要辯解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根本無從反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