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一陣大風刮過,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像無數指甲在抓撓棺材板。
眾人不再停留,在破舊的村落中尋找藏身之處。很快,他們便蜷縮在腐朽的屋檐下,看著手腕上突然浮現的電子腕表。猩紅的數字正在跳動:【精神值97100】。身后傳來玩家們壓抑的呼吸聲,五道被雨水模糊的身影在閃電中忽明忽暗。
祠堂。戴著黑框眼鏡的歷史教授突然指向雨幕深處,牌坊上有字。
血色閃電劈開的瞬間,時安看見一座歪斜的朱漆牌坊。被雨水沖刷的匾額上,神明村三個字正在滲出黑紅色的液l,蜿蜒流成一道符咒般的紋路。走在最前面的健身教練突然僵住,他的影子在雨中詭異地拉長,竟自已轉過頭對著其他人咧嘴一笑。
【精神值-3】時安的腕表發(fā)出細微震動。
別看影子!女攝影師猛地按下所有人腦袋,她脖子上掛著的相機自動拍下一張照片。取景框里,所有影子都像活物般糾纏在一起,而牌坊下不知何時多了個撐紅傘的女人。
傘沿緩緩抬起,露出半張瓷白的面孔。她的嘴唇像是用朱砂新點的顏色,聲音卻像陳年的棉絮:外鄉(xiāng)人,夜雨傷身。
“‘神明村’,已經好久沒有外鄉(xiāng)人來了?!?/p>
教授的手電筒光柱穿過她半透明的身l,照亮后方密密麻麻的白色面具。整個村子的村民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在雨中,每張面具眉心都畫著朵將開未開的五瓣花。
夜娘。健身教練的喉結滾動著,他的精神值正在以每秒1點的速度下降,系統說的第一個問題……
穿紅嫁衣的女人突然貼近,冰涼的手指撫上教練的眉心。我聞到她袖口傳來的腐香,像是某種保存在棺材里的香料。她的耳語讓所有人毛骨悚然:我的名字?你們不是第一批來問的……
【警告!精神值低于90將觸發(fā)幻視】
攝影師的相機突然瘋狂連拍,取景器里夜娘的后腦勺分明是另一張潰爛的臉。時安淡淡掃了一眼腕表,看著精神值在女人詭異的笑聲中持續(xù)下跌。當數值跌破90的剎那,祠堂的雕花木門突然洞開,十八具懸空的棺材在風中輕輕搖晃,每具棺材下方都擺著個正在融化的白蠟燭。
“冥婚用的喜棺。”教授的聲音在發(fā)抖,“縣志記載過這個習俗,活人要和……”
夜娘的傘尖突然抵住教授咽喉,傘骨里爬出細小的黑色根須:“說錯話的新郎,要永遠留在第七口棺材里哦。她的目光掃過我們每個人,最后停在攝影師不斷震動的相機上,先給新娘子拍張照吧?”
相機自動對焦的機械聲在雨夜里格外刺耳。當閃光燈亮起的瞬間,我看見取景器里夜娘腳下根本沒有影子,而攝影師的精神值瞬間歸零。她的尖叫聲還沒出口就變成了某種植物根莖摩擦的沙沙聲——她的皮膚正在變成半透明的花瓣,相繼長出的藤蔓將她拖向祠堂最深處的黑暗。
【玩家死亡110,精神污染加劇】
夜娘拾起掉落的相機,腐爛的那半邊臉在月光下愈合如初。她撫摸著相機上新長出的永夜花蓓蕾,哼著走調的童謠:一更天,葬姓名……二更天,埋眼睛……
暴雨突然停了。所有村民齊刷刷摘下面具,每張臉都是攝影師的模樣。
忽得,所有村民都圍了過來,他們站成一個圓圈,圍住了祠堂中央的石像,“咚”一聲鐘響,所有人虔誠地匍匐在地上地,三叩首,嘴里念叨著玩家聽不懂的祭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