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與那寶瓶洲劍仙魏晉的佩劍“高燭”,與齊狩半仙兵佩劍湊巧同名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晏胖子佩劍紫電,正在罵罵咧咧,大罵那些妖族的臭不要臉,竟敢用下作手段陰我晏大爺。
董黑炭將佩劍名字極其脂粉氣的那把“紅妝”,橫劍在膝。這位買東西從不花錢的董家子孫,倒是不罵那些妖族chusheng,這會兒正在罵晏胖子出劍太軟,飄來蕩去的,跟醉酒后的陳三秋差不多。董畫符的言語,歷來喜歡一掃一大片。晏啄便說自己這種駕馭飛劍的路數(shù),軌跡那叫一個捉摸不定,可不是亂來,其實是極有講究的,不但對手察覺不到路線,因為連自己都琢磨不透,所以才最厲害。
陳三秋一襲白衣,是太象街陳氏家族的一件祖?zhèn)鞣ㄅ?,這位風(fēng)度翩翩公子哥,佩劍云紋,早已失去原先劍鞘,曾是朋友小蛐蛐的佩劍,小蛐蛐死后,就被陳三秋收在手中,這次登上城頭,多帶了一把劍坊制式長劍的劍鞘,將云紋藏劍其中。
至于一開始就屬于陳三秋的那把“云紋”,如今暫借給了死活沒辦法破境躋身金丹客的好友范大澈。
駕馭飛劍出城殺妖,并不是什么輕松事。
妖族當(dāng)中,也有那不光是體魄堅韌、更有戰(zhàn)力不俗的強橫之輩,還有眾多專破劍修飛劍的陰險手段,更有大量的死士妖族,在身軀上銘刻有誘使、拘押劍修飛劍的符箓,一旦飛劍上鉤,便會毫不猶豫地自毀妖丹,炸碎飛劍。這些絕不會在頭上寫下死士二字的妖族,更會故意受傷,或是假裝一著不慎,在戰(zhàn)場上露出了一兩個致命破綻,飛劍一旦撞入它們身上的符箓陷阱,本命飛劍甚至?xí)怯腥o回的下場。
如此一來,劍修還敢不敢傾力出劍殺妖?出劍還有無那一往無前的劍意精神氣?
這本身就是極其考驗劍修眼力、更是砥礪道心的一樁事。
既背劍也佩劍的寧姚,瞥了眼那黑衣少年,有些無奈,只是并未出聲與他言語,來都來了,難不成還要趕他離開城頭,何況她說了,他會聽嗎?
所以寧姚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駕馭飛劍。
她自然不止擁有一把本命飛劍,但是短短不到二十年,接連三場大戰(zhàn)下來,妖族只見識過寧姚一把飛劍而已。
變成了一位少年面容的陳平安,看了幾眼,便看出了端倪。
范大澈出劍太拘束,不該是一位龍門境瓶頸劍修的殺力。
不是范大澈心性不夠,或是膽小怕事,而是處境比較尷尬的緣故,戰(zhàn)場殺敵,不是寧府和晏家演武場上的切磋。
范大澈太想要追上疊嶂、陳三秋等人的出劍,太希望自己能夠與這些朋友的本命飛劍,配合得天衣無縫,久而久之,便是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,一步錯步步錯,反而需要陳三秋他們幫忙救場。
原本從城頭這邊望去,哪怕是一位地仙劍修窮盡目力,都會模糊不清的遠處戰(zhàn)場,如今卻是中五境劍修只要凝神注視一處,便會纖毫畢現(xiàn)。
陳平安知道這就是三位儒釋道圣人的功勞,是一種類似玄之又玄的造化神通,幫著劍氣長城營造出天地壓勝的先天優(yōu)勢。
陳平安來到臉色緊繃卻難掩黯然眼神的范大澈身邊,沒有走上城頭,只是只露出一顆腦袋,探頭探腦望向南方戰(zhàn)場,然后聚音成線,輕聲笑道:“又不是聯(lián)手殺那上五境大妖,你只管自己出劍便是,別理睬董黑炭和晏胖子他們,只要他們飛劍重傷了的妖族,來不及斃命,你就駕馭飛劍,偷偷上去戳上一劍,這樣白撿的戰(zhàn)功不要白不要,這幫子金丹境大劍仙,好意思跟你一個龍門境小劍修搶功勞?還講不講一點朋友義氣了,對吧?”
疊嶂的飛劍,一往無前,劍意純粹如其人。
董畫符習(xí)慣性出劍追逐疊嶂,這兩個都是顧頭不顧腚的狠人,所以陳三秋與晏啄就會各自配合疊嶂和董畫符,在此之外,當(dāng)然也需各zisha敵,四人并肩作戰(zhàn)三次,配合無比嫻熟,會有一種類似小天地的氛圍。
而寧姚那把無形飛劍,專門負責(zé)針對難纏妖物,疊嶂四人鑿陣殺敵的同時,其實就是一種對戰(zhàn)場妖族的掃蕩和摸底,寧姚等于是一人一劍,獨自殿后,保證其余四人出劍無憂。
所以范大澈,就略顯多余了,范大澈自認是最為累贅的存在。
范大澈先前在寧府練劍,在芥子小天地與這些朋友,哪怕演練過很多次,范大澈也不是那種沒有下過城頭搏命的雛鳥劍修。
唯一的原因,是這些朋友,太過出類拔萃,戰(zhàn)場上的機會,稍縱即逝,兇險和意外,一樣會瞬間出現(xiàn)。
范大澈跟不上疊嶂四人,無論是念頭轉(zhuǎn)動,還是飛劍速度,都跟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