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作輕松語,定有難以釋懷事。
阿良最后為這些年輕人指點(diǎn)了一番劍術(shù),點(diǎn)破他們各自修行的瓶頸、關(guān)隘,便起身告辭,“我去找熟人要酒喝,你們也趕緊各回各家?!?/p>
寧姚起身目送阿良和所有朋友先后御劍遠(yuǎn)去。
她獨(dú)自走下斬龍崖,去了那棟小宅子,輕手輕腳推開屋門,跨過門檻,坐在床邊,輕輕握住陳平安那只不知何時探出被窩外的左手,依舊在微微顫抖,這是魂魄顫栗、氣機(jī)猶然未穩(wěn)的外顯,寧姚動作輕柔,將陳平安那只手放回被褥,她低頭彎腰,伸手抹去陳平安額頭的汗水,以一根手指輕輕撫平他微微皺起的眉頭。
陳平安喜歡自己,寧姚很開心。
可陳平安喜歡她,便要這么累,寧姚對自己有些生氣。
所以熟睡中的陳平安眉頭才剛剛舒展,她自己便皺起了眉頭。
怎么辦呢,也不能不喜歡他,也舍不得他不喜歡自己啊。
這些情愁,未下眉頭,又上心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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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良直接回了城頭,卻不是去往茅屋那邊,而是坐在了依舊在勤勉煉劍的吳承霈身邊。
吳承霈眺望戰(zhàn)場,那條金色長河已經(jīng)被三教圣人收起,大地之上,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廝殺。
面無半點(diǎn)悲苦色,人有不堪言之苦。
對于很多初來乍到的外鄉(xiāng)游歷的劍修,劍氣長城的本土劍仙,幾乎個個脾氣古怪,難以親近。
阿良也沒說話。
吳承霈終于開口道:“聽米祜說,周澄死前,說了句‘活著也無甚意思,那就死死看’,陶文則說痛快一死,難得輕松。我很羨慕他們?!?/p>
阿良說道:“確實(shí)不是誰都可以選擇怎么個活法,就只能選擇怎么個死法了。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好死不如賴活著?!?/p>
吳承霈說道:“你不在的這些年里,所有的外鄉(xiāng)劍修,無論如今是死是活,不談境界是高是低,都讓人刮目相看,我對浩然天下,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怨氣了?!?/p>
阿良取出一壺仙家酒釀,揭了泥封,輕輕晃蕩,酒香撲鼻,低頭嗅了嗅,笑道:“酒中又過一年秋,酒味年年贏過桂子香。浩然天下和青冥天下的酒水,確實(shí)都不如劍氣長城?!?/p>
吳承霈突然問道:“阿良,你有過真正喜歡的女子嗎?”
阿良想了想,剛要說話,吳承霈已經(jīng)搖頭道:“不用回答了,問這個問題,就已經(jīng)很后悔,估計(jì)聽了答案,我更后悔?!?/p>
阿良笑了笑,“行走江湖,沒點(diǎn)兒女情長,喝什么酒。你看那些癡情種,哪個不是酒壇里浸泡出來的醉漢。情場上,誰都是膽小鬼?!?/p>
吳承霈有些意外,這個狗日的阿良,難得說幾句不沾葷腥的正經(jīng)話。
陸芝難得現(xiàn)身,坐在吳承霈另外一側(cè)。
阿良拋過去手中酒壺,結(jié)果被陸芝一巴掌拍回去,阿良接住酒壺,埋怨道:“跟你阿良哥哥客氣什么,一壺酒而已?!?/p>
陸芝揚(yáng)起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