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先生,種夫子,當然都是曹晴朗的大恩人。
其實陸先生也讓曹晴朗很牽掛。
后來遠游劍氣長城,從先生那邊得知,那位陸先生其實是陰陽家執(zhí)牛耳者,世族陸氏子弟。
與先生相逢于桂花島渡船,然后相識于倒懸山,是能讓先生“白給一顆谷雨錢”的天大交情。
最后機緣巧合之下,雙方一起乘坐另外一條跨洲渡船吞寶鯨,遠游桐葉洲,不但并肩作戰(zhàn),而且生死與共,成了可以不談錢的至交好友。
張山峰,徐遠霞,陸臺,鐘魁,劉景龍。
這幾位,都是被自己先生視為同道與同輩的摯友,其中游俠徐遠霞又可算半個長輩。
至于同鄉(xiāng)人劉羨陽,又與他們略有不同,先生從不否認自己會將劉羨陽視為大哥,將泥瓶巷鼻涕蟲當做弟弟,都是先生的親人。
陸臺其實是自己先生離開藕花福地后,與種夫子一起照顧自己最多的人。
沒有他們的指點,可能日子還是會一天一天咬牙熬過去,但是一定會更難熬。
只是那個風雅無雙的陸先生,跟隨其中一塊藕花福地去了青冥天下。
曹晴朗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無機會,可與陸先生重逢。
先生當時陪著曹晴朗在斬龍崖涼亭中閑聊,先生喝著酒打趣說回頭看來,陸臺當年攜帶一身的法寶,還有層出不窮的仙家手段,確實很有陸氏嫡系子弟的風采,唯獨境界一事,也太低了些。好些個中土仙家豪閥出身的年輕俊彥,漲境界就跟喝白水似的,比如北俱蘆洲就遇到一個名叫懷潛的修道天才。所以將來遇到了陸臺,一定要拿此事好好笑話一番,怎么,就只因為恐高一事,便連修行境界的“升高”,也一并害怕了?
先生其實很少背后說人,可是一旦與他們這些學生或是弟子提起,往往都是在說朋友,所說故事,都是一些讓先生會心而笑、絕不喝愁酒的往事。
最后曹晴朗只是發(fā)自肺腑地有感而發(fā),說若非知道陸先生是豪杰男兒,不然真要誤以為陸先生是女子假扮,行走江湖。
不知為何,先生當時有些神色古怪,還伸手按住曹晴朗的腦袋,難得教訓了一句,小小年紀就思量此事,以后回了落魄山,少跟朱斂還有鄭大風廝混,以后給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你敢偷看那些神仙書,先生就去披云山砍竹子,幫你小子打造一把戒尺……
曹晴朗極少看不下去書,今夜是例外,干脆合上書籍,開始閉目養(yǎng)神。
不知為何,曹晴朗總覺得先生快要返鄉(xiāng)了。
米裕三位已經從藕花福地返回,很順利,沛湘選中一塊位于松籟國邊境線上的風水寶地,山水僻靜,又占據(jù)一條潛在龍脈,所以意外之喜的沛湘,承諾狐國會額外拿出八百顆谷雨錢,作為第一筆“安家費”。但是這些谷雨錢,落魄山在經手記賬之手,必須投入蓮藕福地,尤其是她選址處,最少占據(jù)五成神仙錢所化靈氣。
沛湘如今已經大致摸清楚落魄山的家風習俗和買賣脈絡,還真就是不能太矯揉做作太含蓄,真得“以誠待人”,有一說一不要臉。
所以返回落魄山后,韋文龍就與沛湘在賬房好好算了一筆賬。
漫天要價坐地還錢,沛湘對此不陌生,反而心安。最后雙方皆大歡喜,沛湘狐國,提升為一千顆谷雨錢,選址處靈氣,只能分去三成,不然會極大影響藕花福地的山水氣數(shù)變遷,提及此事,一直好好商量買賣事的韋文龍,難得措辭嚴厲,說一旦因為錢財事,導致福地動-亂,再使得天下四國,國勢氣運因此變幻不定,山主不會放過任何一人,你沛湘,我韋文龍,甚至是朱斂在內,都要被問責,誰都別想跑!
沛湘其實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,自然沒有異議。事實上,她甚至做好了花銷一千顆谷雨錢、只占兩成靈氣的打算。
之所以愿意多花這一千顆谷雨錢,除了“投誠”和“登門禮”雙重意義之外,沛湘不傻,看得出來一座蓮藕福地,從中等福地晉升為上等福地,輕而易舉,大勢所趨。狐國扎根在此,受益匪淺,能夠就此恩澤千百年。
長命道友私下造訪大管家朱斂。
兩人一番客套寒暄之后,當談及狐國的真正價值所在,兩位先是一起沉默,然后異口同聲道:“文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