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良招手道:“別偷聽墻腳根了,來來來,分贓分贓了。”
李寶瓶,李槐和林守一先后來到廊道,李寶瓶坐在陳平安右手邊,李槐坐在陳平安左邊,結果跟阿良的遭遇如出一轍,罵罵咧咧摘下屁股上的冰糖葫蘆,立即眉開眼笑,二話不說就丟進嘴里,林守一則默默坐在阿良身邊。
阿良轉身交給林守一那一摞黃紙符箓,“好好研究,不要輕易浪費了,齊靜春說過,你們小鎮(zhèn)的福祿街和桃葉巷,大有玄機,至今還隱藏著一樁不小的機緣?!?/p>
阿良拍了拍冷峻少年的肩膀,“不管怎么說,你林守一如今是所有人當中,
強者
提著燈籠的老人,這位禮部祠祭清吏司的郎中大人,揀選僻靜街道,最后來到紅燭鎮(zhèn)城隍閣,一腳跨過門檻之前,老人手中燈籠率先進入門內的時候,如同穿過一陣水紋漣漪,用以隔絕陰陽、井水不犯河水的漣漪,轉瞬即逝,只是老人的大紅燈籠內,出現(xiàn)了一縷縷四處飛掠撞壁的流螢,流光溢彩。
老人手中的這盞燈籠,有人以朱筆寫就四個古樸小字,魂去來兮。
這座與縣衙分掌陰陽庶務的城隍閣內,一位面如紅棗的儒衫老者向來者作揖,朗聲道:“紅燭鎮(zhèn)城隍,拜見郎中大人。”
儒衫老者左右還站著一位手捧玉笏的文官男子,一個披甲佩劍、肩上蹲著一只貍貓的武將,據是可以劃入陰物范疇的神祇英靈,三位的身姿容貌,與此處城隍爺的泥塑神像,文昌閣武圣廟供奉的文武兩神像,一模一樣。
提著燈籠的老人點頭還禮,臉色凝重道:“想必你們三位已經收到朝廷的密令,方圓千里之內,大大小小的山水正神、土地、河婆,以及城隍閣和文武兩廟供奉的神祇,都要截殺一個名叫阿良的佩刀男子,東南西北四個方向,在那人撤退的某條路線上,如果有任何人膽敢畏敵不前,或是故意隱藏實力,事后一律打碎金身,水神金身碎片埋于山根,山神碎片沉入江底,你們一閣兩廟出身的,也差不多是這個下場,到時候全部從地方縣志除名?!?/p>
老人露出一絲笑容,緩和一下氣氛,“不是要你們爭相赴死,只是全力攔阻而已,陛下親自運籌帷幄,所以也是各位建功立業(yè)的大好時機,如今我大驪鐵騎的南下腳步,勢不可擋,一旦版圖擴張,亡國的疆土上,便會空出許多更好更高的位置來,對于你們來說意味著什么,這其中的學問門道,你們久居神位,想來都明白?!?/p>
三位地方神靈分別慷慨出聲。
“屬下絕不敢敷衍了事!”
“定當全力以赴!”
“生前就已為大驪戰(zhàn)死過一次,如今得享香火數百年,自當拼了金身碎裂,也要讓那狗膽惡獠授首于此!”
老人欣慰點頭,“南邊的大好河山,大驪以后肯定需要仰仗各位,幫著坐鎮(zhèn)山河氣運,總之,我們勠力同心,共襄盛舉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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稍稍靠近紅燭鎮(zhèn)的玉液江神祠內,曾經和燈籠老人一起出現(xiàn)在觀水街的魁梧漢子,真實身份是兵部武選司郎中,可以說這位壯漢,掌管著大驪王朝大部分江湖人士的生殺大權,只不過比起老人的禮部祠祭清吏司,前者被形容成跟泥塘里的雜魚王八打交道,后者卻是跟神仙中人笑談長生事。
江神祠內,站著兩位氣勢不俗的江水正神,一人手持黑黝黝鐵槍,時不時有金色銘文閃爍亮起,一位青蛇纏繞手臂,靈動青蛇間歇性張開小嘴,吐出一口口雪白色的氣息。
兩位江神渾身彌漫著霧蒙蒙的水氣。
壯漢沉聲道:“一旦收網,那刀客多半是要往南方逃竄,所以要你們在這邊碰頭,到時候我會第一個出手攔阻,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情,我倒是想做,可如今皇帝陛下說不定就盯著咱們呢,所以借給我十顆膽子也不敢做,希望你們兩位,同樣不要讓皇帝陛下失望?!?/p>
漢子說完話便大踏步走出江神祠,面向北方的紅燭鎮(zhèn),干脆脫去上衣,露出一身雄健肌肉和猙獰的紋身,一條尋常草莽武人絕對不敢紋刻的過肩龍,背部則紋有一頭出林虎。
月色之下,漢子雙臂環(huán)xiong,不動如山,氣勢高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