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少年拿起一壺酒,抬起手,晃了晃,“對了,你們要不要喝過了一杯金玉液,再上路?”
堂下有人終于大聲謾罵起來,有人嚇得癱軟在地,有人開始狂奔逃竄。
少年崔瀺開始仰頭灌酒。
一手握住酒壺。
另外那只手死死攥緊,掌心傳來一陣陣鉆心刺痛。
一次次鞭打,都打在了神魂之上。
少年任由酒液傾灑,畢竟他身上還有那張避水符箓,那些酒水順著白衣滾落地面,就像是那些在雨中歪斜的荷葉葉面。
少年崔瀺輕輕向前拋出酒壺,背靠白玉椅,仰起頭后,臉龐有些扭曲,他在心中默念道:“老頭子,臭秀才,老不死的東西!老子哪怕魂魄分離,仍是我崔瀺,你有本事就干脆打死我??!是誰說人性本惡的?不正是你嗎?!”
他扭轉(zhuǎn)脖子,像是在跟人對話,一如之前在門檻外初次露面,“我不殺你的仇人,是不是很失望?你以為我是要為你討取公道,沒想到我比他們還要十惡不赦,是不是更失望?”
白衣少年不等那魂魄給出答案,就一揮衣袖,將其殘余魂魄徹底打散。
他自從在大驪邊境野夫關(guān)的驛路露面后,這一路行來,怎么可能是陪著一群孩子游山玩水。
堂下殺戮四起。
白衣少年吃痛的那只手,悄然放于腹部,無恙的另外一手,則捂住嘴巴,打了個哈欠。
江山易改,稟性難移。
一個坐井一個觀天
秋蘆客棧,涼亭不遠(yuǎn)處的老水井。
有個草鞋少年安安靜靜坐在那里,像是在等人。
他所住屋內(nèi),孩子李槐已經(jīng)呼呼大睡,桌上燈盞已熄。
先前少年收起了一張張山河形勢圖,有大驪南方州郡的,也有大隋版圖的,都是阮秀轉(zhuǎn)贈給他。
他將這些地圖重新放回背簍后,坐在桌旁又開始思考同一個問題。
阮姑娘絕對不用懷疑。
可是眉心有痣的少年,衙署縣令吳鳶,曾經(jīng)一起出現(xiàn)在鐵匠鋪?zhàn)印?/p>
而這些地圖,聽阮姑娘當(dāng)時的無心之語,正是縣令衙署慷慨奉上的。
自己一行人一路南下,野夫關(guān)外相逢,兩撥人匯合,一起進(jìn)入黃庭國,所見所聞,神神怪怪。
最后陳平安再一次走向涼亭,來到水井,坐在井口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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