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陳平安那句“手心相應(yīng)、收放自如”后,馬篤宜差點沒笑出聲。
一開始她認為這是陳先生隨口胡謅的大話空話,只是馬篤宜突然收斂神色,看著那個家伙的背影,該不會真是學(xué)問與拳意相通、相互印證吧?
換做別人,馬篤宜根本不會有這么個古怪念頭,可當(dāng)這個人是陳平安,馬篤宜便覺得世間的萬一萬一,到了陳平安身上,好像就可能會是那個一。
比如誰會像他這樣枯坐在那間青峽島山門口的屋子里邊?
還會真的離開書簡湖,有了這次的游歷?
陳平安一步踏出。
依舊輕描淡寫,不顯半點宗師氣象。
比起胡邯每次出手都是拳罡震動、擊碎四周雪花,簡直就是天壤之別。
胡邯嚼出一些余味來了。
眼前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,肯定是重傷在身,所以每次出手,都像是個……做著小本買賣的賬房先生,在算計一星半點的蠅頭小利。
純粹武夫的豪氣,真是屁都沒有!
胡邯殺氣盈xiong,徹底放開手腳。
剎那之間,胡邯心弦緊繃,直覺告訴他不該由著那人向自己遞出一拳,可是武學(xué)常理和江湖經(jīng)驗又告訴胡邯,近身之后,自己只要不再留手,對方就早晚只有一個死。
些許的心神不定。
一拳已至。
胡邯挨了一拳后,哈哈大笑,“小娘們的撓癢癢不成……”
之后胡邯就笑不出口了。
一拳至,拳拳至。
勢如瀑布飛瀉三千尺。
胡邯只是一拳一拳應(yīng)對過去,兩人身影飄忽不定,道路上風(fēng)雪狂涌。
哪怕真是紙糊的金身境,那也是傲視一國江湖的金身境!
七八拳之后,胡邯額頭微汗。
十一拳后,胡邯不但大汗淋漓,嘴角已經(jīng)滲出血跡。
而那個出拳一次快過一次的年輕人,依舊毫無氣機衰竭、想要停手的跡象。
無比憋屈的胡邯,堂堂七境武夫,干脆就放棄了還手的念頭,罡氣遍布全身經(jīng)脈,護住各大關(guān)鍵竅穴,由著這個年輕人繼續(xù)出拳,拳意可以持久,可是武夫一口純粹真氣,終有窮盡耗竭之時,到時候就是胡邯一拳遞出的最佳時機。
但是胡邯卻聽到身后遠處,那個曾先生爆喝一聲,“許將軍,速速幫助胡邯打斷此人拳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