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可見這一拳的力道之大。
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頓狠揍的陳平安,用手背抹去嘴角血跡,狠狠罵娘一句,然后怒道:“有本事以五境對五境!”
老人嗤笑道:“行啊,就以五境的神人擂鼓式互換?”
陳平安以六步走樁向前沖出。
老人紋絲不動,甚至一手負后,一手隨便伸掌向前,示意陳平安只管先出拳。
陳平安
不當那善財童子
魏檗仰頭望向天幕,圓月當空。
當初是成為神水國的山岳神祇后,才得知原來在另外一座天下,會三月爭輝的奇景,至今魏檗都無法想象,那座天下的天地運轉(zhuǎn),會因為多出的兩輪月亮,生出多少與浩然天下截然不同的大道規(guī)矩。
陳平安摘下養(yǎng)劍葫,喝著酒,想著要將珍藏在方寸物和咫尺物里邊的好些酒,在落魄山尋一處相對山根深厚、水運濃郁的地方,埋入地下。細算之下,酒水種類真不算少。
老龍城桂夫人親手釀造的桂花釀,蜂尾渡的水井仙人釀,書簡湖的烏啼酒,埋河水神娘娘贈送的碧游府水花酒,還剩下大半壇,不過如今應(yīng)該是碧游水神宮了。紫陽府吳懿贈送的老蛟垂涎酒,青峽島紅酥家鄉(xiāng)出產(chǎn)的黃藤酒,又名加餐酒,陳平安喝過,醇軟,極易入口,當年想到家鄉(xiāng)還有裴錢和粉裙女童,逢年過節(jié)的時候,她們可以稍稍喝兩杯,就在游歷途中專程購買了一批老窖藏,反正是市井酒水,并不昂貴。
行走江湖,書箱與劍,酒馬相伴,不會寂寞。
已經(jīng)延后三年的北俱蘆洲之行,不能再拖了,爭取今年年底時分,先去過了彩衣國和梳水國,見過一些故人朋友,就乘坐一艘跨洲渡船,去往那座劍修如云、以拳講理的著名大洲。
魏檗收回視線,越過落魄山,棋墩山,一直望向南邊的那座紅燭鎮(zhèn),作為山岳神祇,觀看轄境版圖,這點路程,清晰可見,只要他愿意,紅燭鎮(zhèn)的水神廟,甚至是每位街上行人,皆可纖毫畢現(xiàn)。如今隨著龍泉郡的興盛,作為繡花江、玉液江和沖澹江的三江匯流之地,本就是一處水運樞紐的紅燭鎮(zhèn)愈發(fā)繁榮。
小時不識月,呼作白玉盤。
仙人垂兩足,桂樹何團團。
這曾是古蜀國流傳下來的詩歌殘篇,后來成為紅燭鎮(zhèn)那邊的鄉(xiāng)謠,無論老幼,所有船家女都愛吟唱這首歌謠。
雖然他如今已經(jīng)是大驪北岳正神,可是紅燭鎮(zhèn)敷水灣那邊所有船戶的“賤籍”,依舊無法更改,除了那位已經(jīng)身在長春宮修行的女子,世世代代,這么多年了,當年神水國那五姓的后裔,始終無法擺脫賤籍,被“不可上岸”的鐵律,釘死在敷水灣內(nèi)。
魏檗看護著敷水灣五大姓氏那么多年,可是飛黃騰達之后,甚至從來沒有跟大驪開口求情的意思。
魏檗成為大驪山岳正神之后,做了不少大事情,更換敷水灣船戶版籍,且不說最終成與不成,不過是與大大驪戶部和京城教坊司兩處衙門,打聲招呼的小事情,結(jié)果好壞,無非是看禮部尚書和國師崔瀺點不點頭,可是魏檗偏偏沒有開這個口。
魏檗沉默許久,笑道:“陳平安,說過了豪言壯語,咱們是不是該聊點庶務(wù)了。”
先前魏檗去落魄山的山門迎接陳平安,兩人登山時的閑聊,是名副其實的閑聊,由于落魄山有一座山神廟坐鎮(zhèn),明擺著是一顆大驪朝廷的釘子,而且大驪宋氏也根本沒有任何遮掩,這就是一種無言的姿態(tài)。若是魏檗隔絕出一座小天地,難免會有此地?zé)o銀三百兩的嫌疑,以山巔那位宋山神生是忠臣、死為英靈的剛直秉性,必然會將此記錄在冊,傳訊禮部。
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對此陳平安早有腹稿,問道:“若是與大驪朝廷簽訂地契順利的話,以哪座山頭作為祖師堂祖山更好?落魄山底子最好,可畢竟太偏,位于最南邊。而且我對于地理堪輿一事,十分外行。我如今有兩套陣法,品秩……應(yīng)該算是很高,一座是劍陣,適合攻伐退敵,一座守山陣,適合防御,一旦在山上扎根,極難搬動-遷移,是一開始就將兩座護山陣放在同一山頭,還是南北呼應(yīng),分開來安置打造?不過還有個問題,兩座大陣,我如今有陣圖,神仙錢也夠,但是還欠缺兩大中樞之物,所以即便近期能夠搭建起來,也會是個空架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