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他也忍不住轉頭望去,已經看不到爹的身影,想必是不敢跟得這么遠了。
在他后邊,是那個名叫蔣曲江的男人,以及那位行雨神女。
前邊的少女韋太真,這會兒有些奇怪,十分奇怪,她滿眼疑惑。
因為當她再看那男子后,好像再無半點情愫縈繞心扉了。
走在最前方的李柳,一手負后,一手在身前輕輕搖晃,指尖有一團紅絲纏繞,逐漸煙消云散。
當最后一點紅絲如灰燼消逝。
李柳低頭瞥了眼,心中嘆息,世間有些生死相許的男女情愛,其實半點經不起推敲啊。
李柳沒有轉頭,對那行雨神女說道:“你們不用跟著了。書始,記得甲子之約,別輕易死掉。不然我自有法子,讓你死去活來,受一受你完全無法想象的煎熬之苦。”
行雨神女對于生死本該無懼,可此刻仍是心悸不已,倍感恐慌,卻又有些如釋重負,她點頭“領命”之后,抓住失魂落魄的蔣曲江的肩頭,御風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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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羊腸宮。
大門口,不過是從兩個懷抱木矛的小嘍啰精怪,變成了只有一個。
陳平安笑了笑,緩緩走去。
那小鼠精愣在當場,然后趕緊站起身,手持木矛,大聲道:“你是何人,報上名來!”
其實它已經認出眼前此人,但是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。
陳平安擺擺手,示意它不用裝模作樣了,問道:“你那老祖宗丟了一箱子兵書,就沒拿你撒氣?”
那頭捉妖大仙,如果還有膽子留在這座羊腸宮,陳平安都愿意心悅誠服喊它一聲大仙了。
黑河那邊的動靜可不算小,敕雷神將的可憐下場,多半更是路人皆知。
那小嘍啰雖然已經幻化出一張人之面容,卻依稀可以辨認出鼠精本相,終究是道行淺薄。
它撓撓頭,“回稟劍仙老爺,我家老祖宗回來得晚,那會兒我已經自個兒醒過來了,怕老祖宗懷疑,就又狠狠撞了兩次大門,才好不容易把自己撞暈過去,不曾想再次醒來,老祖宗還未歸來,就狠狠心,又撞了一次,這才把老祖宗給等回來了,將我一腳踹醒后,我便說什么都不曉得便暈了,老祖宗顧不得我,就跑去地道查看,我便趕緊溜走,刨土躲在了羊腸宮遠處的地底下,老祖宗果然找我不見,便騰云駕霧飛走了。”
陳平安坐在臺階上,小鼠精猶豫了一下,也坐下,就是離得有些遠。
它倒是想要坐近些,與這位劍仙老爺沾些仙氣來著,可是沒那個膽兒啊。
陳平安笑問道:“送你那本書呢?”
小鼠精指了指埋書的地方,開心笑道:“回稟劍仙老爺,在那兒好好藏著呢,沒敢拿出來,想著過段時日,再去小心翻看。就像劍仙老爺你說的,若是給我家老祖宗發(fā)現(xiàn)了,會有dama煩的,書上說了,這叫小不忍則亂大謀,劍仙老爺,這個說法,是這么用的吧?”
陳平安忍住笑,點頭道:“可以這么用。”
小鼠精懷抱著那桿木槍,傻笑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