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瞥了他一眼,笑了笑,“我不會在這里久留,你到時候隨我一同出城,然后就各走各的。但是事先與你說好,以后你的生死福禍,我只能說不是必死,我已經(jīng)跟蒼筠湖湖君放出話去,這次北游之后,將來還會南返,對你而言,也算一張護身符,卻仍然算不得是救命符,此次隨駕城的謀劃,如果我沒有猜錯,幕后不是一位大修士,而是兩位,好在其中一人,極有可能與夢粱國有關(guān),他已經(jīng)得手,殺我……理由是有的,卻未必太過執(zhí)著,當然,更好的情況,就是他們不出手針對我,我又不死在北邊,那張護身符就一直管用,我終究不是你的祖宗爹娘,接下來你杜俞就自求多福吧。所以你如果哪天被人打死,一定最少也是元嬰出手了,我到時候盡量幫你報仇便是?!?/p>
有些話。
陳平安還是沒講。
比如姜尚真做事情,從不拖泥帶水。
說不定除了見杜俞一面之外,又有他姜尚真不屑與外人言語的事情。
這個正宗譜牒仙師出身的家伙,是陳平安覺得行事比野修還要野路子的譜牒仙師。
而書簡湖宮柳島劉老成,青峽島劉志茂這些野修的難纏,陳平安一清二楚,何況姜尚真還……有錢。
陳平安都不敢確定這家伙碰上崔東山,到底是誰的法寶更多。
估摸著兩個人各自端了小板凳嗑瓜子,然后也不動手,就是一人一件法寶,你砸過來,我丟過去,雙方能不能嘮嗑一晚上?
所以說還是要多掙錢啊。
加上那個莫名其妙就等于“掉進錢窩里”的孩子,都算是他陳平安欠下的人情,不算小了。
這讓陳平安有些無奈。
杜俞仔細思量一番之后,小心翼翼將那金烏甲丸收入袖中,他娘的真是沉,眉開眼笑道:“前輩,真不是我杜俞自夸,跟在前輩身邊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的事情,這會兒我膽子恁大!”
陳平安望向杜俞。
杜俞嘿嘿一笑,“我可拉倒吧!”
算是自己先把話說了,不勞前輩大駕。
陳平安打開折扇,輕輕搖晃,笑容燦爛道:“呦,遇見了姜尚真之后,杜俞兄弟功力見長啊。”
杜俞賊兮兮笑道:“不敢不敢,姜前輩是前輩的同輩好友,我這晚輩中的晚輩,拍馬難及。”
陳平安閉上眼睛,微笑道:“又開始惡心人啦。”
杜俞撓撓頭。
天亮后,前輩交代了他去做一件怪事,去隨駕城店鋪買了春聯(lián)、彩繪門神和春、福字。
杜俞惴惴不安,倒不是怕一出門就給人潑糞,而是怕給范老祖、葉城主之類的山巔神仙,撿軟柿子拿捏,抓住機會一巴掌拍死自己就跑。
昨晚前輩那趟蒼筠湖之行,結(jié)果如何,前輩自己不說,杜俞就沒敢多問。
杜俞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去買了哪些這輩子都沒碰過的物件,不但付賬給了錢,還多給了些碎銀子賞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