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寧姚,與朋友。加上老劍仙董三更與兩位本土劍仙,再加上韓槐子、酈采與黃童。
直到這一刻,陳平安終于有些明白,為何劍氣長城那么多的大小酒肆,都愿意喝酒之人欠錢賒賬了。
所以店鋪不許欠錢的規(guī)矩,還是不改了吧。
畢竟自家酒鋪的酒水,便宜,不過真要有人喝了酒不給錢……也行,就當余著。
大可以求個有欠有還,晚些無妨。
韓槐子以言語心聲笑道:“這個年輕人,是在沒話找話,大概覺得多聊一兩句都是好的?!?/p>
酈采無奈道:“這都什么跟什么啊?”
韓槐子想了想,竟然還真給出了一個答案,“劍修與劍修?!?/p>
還不過來挨打
寧府相較以往,其實也就是多出一個陳平安,并沒有熱鬧太多。
寧府的沉寂緣由,太過沉重。
原本寧府在寧姚出生后,有機會成為董、齊、陳三姓這樣的頂尖家族,如今皆已過眼云煙,卻又有陰霾揮之不去。
倒是疊嶂的鋪子那邊,因為太徽劍宗劍仙黃童的返鄉(xiāng)酒,老劍仙董三更親自出馬,總計六位劍仙拼桌喝酒,大駕光臨,又有三位劍仙在無事牌上刻字,使得小酒鋪剛要走下坡路的生意,一夜過后便生意興隆得不像話,蹲著喝酒的劍修一抓一大把,與此同時,酒鋪推出了晏記鋪子獨有醬菜,買一壺酒,就白送一碟,配合略顯寡淡的竹海洞天酒,哧溜一口酒,嘎嘣脆一口醬菜,滋味絕佳。
陳平安在寧府的衣食住行,極有規(guī)律,撇開每天待在斬龍崖涼亭六個時辰的煉氣,往往是清晨時分,與白嬤嬤一起灑掃庭院半個時辰,在此期間,詳細詢問練拳事宜,在獅子峰李二幫忙喂拳,說得足夠詳細,只不過不同的巔峰宗師,各自闡述拳理,往往根本相通、道路迥異,風光大不一樣,老嫗經(jīng)常說到細微處,便親自演練拳招,陳平安有樣學樣。老嫗其實尤為欣慰,因為陳平安在街上一戰(zhàn)當中,就已經(jīng)早早用上了她的拳架,白煉霜的拳法,與絕大多數(shù)世間拳意,反其道行之,最重收拳,神意內斂,打熬到一個仿佛圓滿無漏的境地,出神入化,再談向敵遞拳。
每天午時,與納蘭夜行在芥子小天地演武場上,去熟悉一位玉璞境劍修的飛劍,約莫消耗半個時辰。
子時時分,還有一場演練,這都是納蘭夜行的要求,想要學習到他截然不同的兩種劍意精髓,這個兩個時辰,就是最佳時分。
與納蘭夜行學劍,不比與白嬤嬤學拳,經(jīng)常要負傷,其實納蘭夜行出劍極有分寸,陳平安也就是看著傷痕累累,皮開肉綻,都是小傷,可白嬤嬤卻次次心疼,有次陳平安稍稍受傷重了些許,子時練劍過后,按照老規(guī)矩,與納蘭爺爺喝兩盅,結果白嬤嬤對著納蘭夜行就是一通罵,罵了個狗血淋頭,納蘭夜行只是伸手捂住酒杯,不敢還嘴。其實練劍一事,陳平安說過,寧姚也幫著說過,都希望白嬤嬤不用擔心,可不知為何,可謂知書達理的老嫗,唯獨在這件事上,擰不過彎,不太講理,苦的就只能是納蘭夜行了。
后來聽說陳平安劍氣十八停瓶頸松動,有了破關跡象,老嫗這才忍著心疼,勉強算是放過沒有功勞只有苦勞的納蘭夜行。
關于阿良修改過的十八停,陳平安私底下詢問過寧姚,為何只教了這么些人。
寧姚神色凝重,說阿良不是不想多教幾人,而是不敢。
陳平安當時坐在涼亭內,悚然驚醒,竟是破天荒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。
教得多了,整個蠻荒天下年輕一輩的妖族劍修,都可以齊齊拔高劍道一籌!
寧姚望向陳平安。
陳平安說道:“我至今為止,只教了裴錢一人?!?/p>
寧姚點頭道:“那就沒事。”
在那之后,陳平安就詢問城池這邊除了兩本版刻書籍,還有沒有一些流散市井的劍仙筆札,無論是本土或是外鄉(xiāng)劍修著作,不管是寫劍氣長城的廝殺見聞,還是游歷蠻荒天下的山水游記,都可以。寧姚說這類閑雜書籍,寧府自身收藏不多,藏書樓多是諸子百家圣賢書,不過城池北方的那座海市蜃樓,可以碰碰運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