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被一腳踹在屁股上,向前飄然倒去,以頭點地,顛倒身形,瀟灑站定,笑著轉(zhuǎn)頭,“我這天地樁,要不要學(xué)?”
寧姚緩緩前行,懶得搭理他。
陳平安站在原地,等待寧姚與自己并肩,才繼續(xù)散步,輕聲問道:“在你們之前的那撥天才,大致在五十在與百歲之間的那一小撮先天劍胚,很強(qiáng)?我只在疊嶂酒鋪那邊,見過其中一人,王宗屏,元嬰瓶頸劍修,其余幾個,都還不曾見過。”
寧姚沒有著急回答問題,反而問道:“我們這一代劍修,天才輩出,是千年未有的大年份,這個你早就聽說過了,約莫三十余人,兩場大戰(zhàn)之后,你知道還剩下幾個嗎?”
陳平安說道:“加上郭竹酒這些上過城頭卻未曾下城去南邊的六人,三十二人,如今總計活下二十四人,戰(zhàn)死八人,半數(shù)死于亂戰(zhàn),其中資質(zhì)極好的章戎,更是被一位玉璞境大妖偷襲刺殺,章戎身邊的護(hù)陣劍師救之不成,一同戰(zhàn)死?!?/p>
寧姚看著陳平安,她似乎不太想說話了。反正你什么都知道,還問什么。好些事情,她都記不住,還沒他清楚。
只是看著可憐兮兮的陳平安,寧姚這才繼續(xù)說道:“我得修行,晚些再說?!?/p>
陳平安說道:“那我找納蘭爺爺喝酒去?!?/p>
寧姚加快步伐,“隨你。”
原本不太想喝酒的陳平安,這會兒是真想喝酒了。
寧姚沒有轉(zhuǎn)身,說道:“少喝點?!?/p>
陳平安嘴上答應(yīng)下來,其實方才沒那么想喝酒的,突然又很想多喝點了。
到了納蘭夜行的宅院那邊,老人唉聲嘆氣,不是喝酒不解愁,而是那個老婆姨前腳剛走,罵了個狗血淋頭。
納蘭夜行笑問道:“喝點?”
陳平安笑著點頭,老人便倒了一碗酒,沒敢倒?jié)M,畢竟未來姑爺還帶著傷,怕那老婆姨又有罵人的由頭。
陳平安雙臂包扎如粽子,其實行動不便,只不過堂堂下五境修士,好歹還是學(xué)了術(shù)法的,心念微動,駕馭碗中酒水,扯動白碗到身前,學(xué)那陳三秋,低頭咬住白碗,輕輕一提,稍稍歪斜酒碗,就是一口酒水下肚。
納蘭夜行笑了笑,這就是入鄉(xiāng)隨俗,很好。
陳平安埋怨道:“納蘭爺爺,怎么不是自家酒鋪的竹海洞天酒?!?/p>
納蘭夜行笑道:“都是今年留下來的寧府庫藏,你白嬤嬤每年初,就會給個喝酒的定數(shù),馬上就是年關(guān)了,家里邊就沒剩下幾壇,明年就去幫襯你的生意,不用我說,咱們這位白嬤嬤就會去買許多珍藏起來?!?/p>
陳平安說道:“納蘭爺爺是不是有些好奇,為何我的劍氣十八停,進(jìn)展如此緩慢?”
納蘭夜行點頭道:“照理說,不該如此緩慢才對。只不過陳公子不說,我也不便多問?!?/p>
陳平安解釋道:“其中一座劍氣途徑的關(guān)隘氣府,就像這桌上酒,曾有舊藏之物?!?/p>
納蘭夜行好奇道:“可是某位劍仙遺物、被公子哥暫且擱置起來的他人本命飛劍?”
陳平安搖頭道:“是一縷劍氣?!?/p>
納蘭夜行驚訝道:“一縷劍氣?”
陳平安笑容燦爛,道:“是‘極小極小’的一縷劍氣。再多,不宜多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