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就是師父喜歡的師娘啊,不是師娘,師父哪怕依舊可以走很遠(yuǎn)的路,還會是今天的那個天底下最好的師父,但是師父自己一定不會這么開心走過那么多年,就會走得很累很累,怎么說呢,師父可能每次遇到必須自己去解決的事兒了,只要一想到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的地方,一直有個師娘在等他,那么不管師父一個人,走多遠(yuǎn)的路,地上好像都有一顆一顆的銅錢可以撿,師父怎么會不開心嘞?”
崔東山恍然道:“這樣啊,大師姐不說,我可能這輩子不知道?!?/p>
裴錢坐起身體,點(diǎn)頭道:“不用覺得自己笨,咱們落魄山,除了師父,就屬我腦闊兒最最靈光啊,你曉得為啥不?”
崔東山忍住笑,好奇問道:“懇請大師姐為我解惑?!?/p>
裴錢站起身,身體前傾,招手道:“與你偷偷說?!?/p>
崔東山伸長脖子,就被裴錢一頓板栗砸在腦袋上,大白鵝方才吃了幾只魚干,就打賞幾個板栗。
裴錢坐回原位,攤開雙手,做了個氣沉丹田的姿勢,一本正經(jīng)道:“知道了吧?”
崔東山瞥了眼桌上剩下的魚干,裴錢眨了眨眼睛,說道:“吃啊,放心吃,盡管吃,就當(dāng)是師父余下來給你這學(xué)生吃的,你良心不疼,就多吃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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蠻荒天下,一處類似中土神洲的廣袤地帶,居中亦有一座巍峨山岳,高出天下所有群山。
山上并無道觀寺廟,甚至連結(jié)茅修行的妖族都沒有一位,因?yàn)榇颂幾怨攀墙兀f年以來,膽敢登高之人,唯有上五境,才有資格前去山巔禮敬。
今天一位骨瘦如柴的佝僂老人,身穿灰衣,帶著一位新收的弟子,一起登山,去見他“自己”。
漸漸登高,老人一手牽著孩子的稚嫩小手,另外一只袖子在天上罡風(fēng)當(dāng)中肆意飄搖。
灰衣老人轉(zhuǎn)頭望去,極遠(yuǎn)處,有個外鄉(xiāng)人的老瞎子,依舊在那兒驅(qū)使金甲傀儡搬動大山,老人搖搖頭。
被牽著的孩子仰起頭,問道:“又要打仗了嗎?”
老人點(diǎn)頭道:“因?yàn)橐郧拔也辉冢远际切┬〈蛐◆[,白白給陳清都看笑話了萬年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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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氣長城,大小賭莊賭桌,生意興隆,因?yàn)槌穷^之上,即將有兩位浩然天下屈指可數(shù)的金身境年輕武夫,要切磋
打架之人,是我?guī)煾?/p>
拂曉時分,臨近倒懸山那道大門,隨后只需走出幾步路,便要從一座天下去往另外一座天下,種秋卻問道:“恕我多問,此去劍氣長城,是誰幫的忙,歸途可有隱憂?!?/p>
崔東山?jīng)]有藏掖什么,笑道:“是春幡齋主人,劍仙邵云巖幫的小忙。錢能通神罷了,不值得種夫子牽掛?!?/p>
種秋自然是不信少年的這些話,想給春幡齋邵云巖遞錢,那也得能敲開門才行。
只是既然崔東山說無需牽掛,種秋便也放下心。不然的話,雙方如今算是同出落魄山祖師堂,如果真有需要他種秋出力的地方,種秋還是希望崔東山能夠坦言相告。
對于崔東山,不獨(dú)獨(dú)是他種秋心中古怪,其實(shí)種秋更看出朱斂、鄭大風(fēng)和山君魏檗在內(nèi)三人,作為落魄山資歷最老的一座小山頭,他們對這位少年容貌的世外高人,其實(shí)都很在意自己與此人的親疏遠(yuǎn)近,道理很簡單,名為崔東山的“少年”,心思太重如深淵,種秋作為一國國師,可謂閱人無數(shù),看遍了天下的帝王將相和豪杰梟雄,連轉(zhuǎn)去修道求仙的俞真意本心,也可看清,反而是這位成天與裴錢一起嬉戲打鬧的白衣少年郎,種秋內(nèi)心深處,似乎有本心在自我言語,莫去深究此人心境,方是上上策。
此處看門人,是那倒懸山輩分與大天君一般高的稚童小道士,此刻小道童不再低頭看書,只是直直打量著一行四人,毫不掩飾自己的眼光。
然后這個曾經(jīng)一巴掌將陸臺摔出上香樓的小道童,一心四用,分別向四人問了三個問題,其中對那儒衫少年和行山杖小姑娘,問了同一個問題。
問種秋的問題,“是否愿意去上香樓請一炷香?若是香火能夠點(diǎn)燃,便可以憑此入我門下,從今往后,你與我,說不定能以師兄弟相稱,但是我無法保證你的輩分可以一步登高,此事必須先與你明言?!?/p>
若是尋常浩然天下的修道之人,都該將這番話,視為天高地厚一般的福緣。
問裴錢和曹晴朗,“何人門下?”
問崔東山,“你是誰?”
種秋笑著以聚音成線的手段答復(fù)道:“承蒙真人厚愛,不過我是儒家門生,半個純粹武夫,對于修行仙家術(shù)法一事,并無想法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