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那少年滿臉哀傷,無奈,苦澀,怔怔道,“在我心目中,原本郁姐姐是那種天底下最不一樣的豪閥女子,如今看來,還是一樣瞧不起雞零狗碎的辛苦掙錢啊。也對,鐘鳴鼎食之家,桌上隨便一件不起眼的文房清供,哪怕是只破裂不堪縫縫補(bǔ)補(bǔ)的鳥食罐,都要多少的神仙錢?”
郁狷夫搖頭道:“還不愿意有話直說?你要么靠著隱藏的實(shí)力修為,讓我停步,不然別想我與你多說一個(gè)字?!?/p>
郁狷夫剛要前行,崔東山趕緊說道:“我一門心思掙錢,順便想要讓郁姐姐記住我是誰,郁姐姐不信,傷了我心,也是我自找的,我都不舍得生郁姐姐的氣。既然如此,我與郁姐姐打個(gè)賭,賭我這些物件里邊,必然有郁姐姐不光是看得上眼的,還得是愿意掏錢買的,才算我贏你輸,若是我輸了,我就立即滾蛋,此生此世,便再也見不著郁姐姐,輸?shù)貌荒茉俣嗔恕H羰俏亿A了,郁姐姐便花錢買下,我贏得又是米粒兒大小,如何?”
郁狷夫笑了笑。
那少年卻好像猜中她的心思,也笑了起來:“郁姐姐是什么人,我豈會不清楚,之所以能夠愿賭服輸,可不是世人以為的郁狷夫出身豪門,心性如此好,是什么高門弟子氣量大。而是郁姐姐從小就覺得自己輸了,也一定能夠贏回來。既然明天能贏,為何今天不服輸?沒必要嘛。”
郁狷夫臉色陰沉,道:“你是誰?!”
少年委屈道:“與郁姐姐說過的,我是東山啊。”
郁狷夫扯了扯嘴角,“我不但愿賭服輸,我也敢賭,將你的物件拿出來吧?!?/p>
崔東山滿臉羞赧,低頭看了眼,雙手趕緊按住腰帶,然后側(cè)過身,扭扭捏捏,不敢見人。
郁狷夫一拳便至對方腦袋太陽穴。
只是對方竟然一動不動,好似嚇傻了的木頭人,又好像是渾然不覺,郁狷夫立即將原本六境武夫一拳,極大收斂拳意,壓在了五境拳罡,最終拳落對方額頭之上,拳意又有下降,只是以四境武夫的力道,并且拳頭下墜,打在了那白衣少年的腮幫上,不曾想哪怕如此,郁狷夫?qū)τ诮酉聛硪荒?,還是大為意外。
原本郁狷夫看不出對方深淺,但是內(nèi)心會有一個(gè)高下的猜測,最高元嬰境,最低洞府境,不然身在劍氣長城,這少年的腳步、呼吸不會如此自如順暢。哪怕是洞府境,好歹躋身了中五境,故而自己這五境武夫一拳,對方可躲,四境一拳,對方也可扛下,絕不至于如何受傷,當(dāng)然一時(shí)半刻的皮肉之苦,還是會有點(diǎn)。
可郁狷夫哪里會想到對方挨了一拳后,身體飛旋無數(shù)圈,重重摔在十?dāng)?shù)步外,手腳抽搐,一下,又一下。
這算是四境一拳打死了人不成?
郁狷夫一步掠出,蹲在那白衣少年身邊,流了鼻血是真的,不是作偽,然后那少年一把抱住郁狷夫的小腿,“郁姐姐,我差點(diǎn)以為就要再見不著你了?!?/p>
郁狷夫皺了皺眉頭,拳意一震,立即彈開那個(gè)白衣少年,后者整個(gè)人瞬間橫滑出去十?dāng)?shù)步。
崔東山坐起身,抹了一把鼻血,剛想要隨便擦在衣袖上,似乎是怕臟了衣服,便抹在墻頭地面上。
看得郁狷夫愈發(fā)皺眉。
朱枚沒說錯(cuò),這人的腦子,真有病。
就在郁狷夫想要離開之時(shí),實(shí)在不愿意跟這種人糾纏不清,不曾想崔東山已經(jīng)從袖子里飛快掏出了兩部印譜,整整齊齊放在身前地上,只不過兩本印譜卻不是平放,而是立起,遮擋住后邊所有的印章、折扇紈扇,崔東山咧嘴一笑,招手道:“郁姐姐,賭一把!”
郁狷夫猶豫了一下,大步走向那張“小賭桌”。
估計(jì)是擔(dān)心她瞥見了印譜“兩扇大門”后邊的光景,明知必輸,便要心生反悔不賭了,崔東山還抬起雙手,迅速遮住那些印章扇子,兩只下垂的雪白大袖,好似搭建起了遮風(fēng)擋雨的房頂。
郁狷夫盤腿而坐,伸手推開兩部印譜,明顯不是會掏錢買下之物。
不過在郁狷夫動手之前,崔東山又伸出雙手,掩蓋住了兩枚印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