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四場戰(zhàn)事,都只有一頭大妖負責,分別是那枯骨大妖白瑩,舊曳落河共主仰止,喜好煉化建筑打造天上城池的黃鸞,以及負責蠻荒天下問劍劍氣長城的大髯漢子,與那阿良亦敵亦友的豪俠劉叉,背劍佩刀,只是劉叉比白瑩這些大妖更加做做樣子,不過是在戰(zhàn)場后方,瞧了幾眼雙方劍陣,不過大戰(zhàn)落幕后,挑選了十數(shù)位年輕劍修,作為自己的記名弟子。
劉叉的開山大弟子,如今的唯一嫡傳,只有劍修竹篋。
這些個個如同做夢一般的年輕劍修,其實距離成為劉叉的嫡傳弟子,還有兩道大門檻,先入門,再入室。
記名之后,若是弟子學道有成,通過考驗,便可入門。此后才是登堂入室,成為師父親傳,即為嫡傳,可以得其恩師正法、正統(tǒng)。
即便大道依舊遙遠,十余人,仍然人人心情激蕩,瞬間抱團,形成一座小山頭。
畢竟半個師父的劍客劉叉,是蠻荒天下劍道的那座最高峰,能夠成為他的弟子,哪怕暫時只是記名,也足夠自傲。
至于關門弟子,更是半點不比那開山大弟子簡單,往往是傳道之人,認為此生技藝、學問托付無憂,可以至此休歇,弟子關門,外人止步,即為關門弟子。
投師如投胎,選徒如生子,對于雙方而言,皆是大事。
大戰(zhàn)開幕之前,齊狩就已經躋身了元嬰境,高野侯如今也瓶頸松動,即將成為一位元嬰劍修,資質要好于高野侯、最終大道成就被視為比齊狩更高一籌的龐元濟,反而劍心蒙塵,境界不穩(wěn),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大道無常了。
大戰(zhàn)波瀾壯闊,一個個小小龍門境的范大澈,更進一步,得以躋身金丹,其實是一件小事,無非是大戰(zhàn)間隙,疊嶂他們幾個朋友,與范大澈各自喝了一壺慶功酒。
那撥妖族修士,重新趕赴戰(zhàn)場,繼續(xù)以法寶洪流對撞劍陣。
妖族劍修卻沒有參與其中,實在是太過金貴,不愿意太多消耗在攻城戰(zhàn)當中。
如果說那些尚未化作人形的蠻荒天下妖族,就是性命最不值錢的市井銅錢,那么開了竅修了道的妖族散修,便是雪花錢,修心有成了,便是那些坐擁靈器、法寶的小暑錢,妖族劍修才是那最被呵護的谷雨錢,不是說繼續(xù)問劍劍氣長城無意義,而是能夠用源源不斷的銅錢,堆積出同樣的戰(zhàn)果,何必消耗那些用掉一顆便極難出現(xiàn)第二顆的劍修谷雨錢?
若是在浩然天下,這般攻城,軍帳膽敢如此調兵遣將,無視螻蟻性命,動輒讓其數(shù)以十萬計去送死,尸骨堆積城下戰(zhàn)場,注定會遺臭萬年,但是在蠻荒天下,毫無問題。
蠻荒天下終于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蟻附攻城。
為此專門有號角聲悠揚響起,響徹云霄,蠻荒天下軍心大振。
純粹武夫郁狷夫,苦等已久,一身拳意昂然,終于可以酣暢淋漓地出拳殺妖。
隱官一脈的劍修,依舊是三人一撥,輪番上陣,去往城頭出劍。
每天的雙方戰(zhàn)損,都會詳細記錄在冊,郭竹酒負責匯總,避暑行宮的大堂,氣氛越來越凝重,人人忙碌得焦頭爛額,便是郭竹酒都會一天到晚死守著書案。
倒懸山那邊,幾乎所有做倒懸山買賣的八洲渡船管事,都已經去過一次春幡齋。
晏溟、納蘭彩煥和米裕,再加上邵云巖和嫡傳弟子韋文龍,也沒閑著。
打仗一事,廝殺搏命的戰(zhàn)場之外,戰(zhàn)場其實也在賬本上。
這是劍氣長城與八洲渡船,雙方嘗試著以一種嶄新方式進行貿易,小摩擦極多。而且皚皚洲渡船的收集雪花錢一事,進展也不是特別順利。主要是還是皚皚洲劉氏一直對此沒有表態(tài),而劉氏又掌握著天下雪花錢的所有礦脈與分成,劉氏不開口,不愿給折扣,再者光憑那幾艘跨洲渡船,哪怕能收到雪花錢,也不敢大搖大擺跨洲遠游,一船的雪花錢,便是上五境修士,也要眼紅心動了,呼朋喚友,個,隱匿海上,截殺渡船,那就是天大的禍事。皚皚洲渡船不敢如此涉險,劍氣長城同樣不愿看到這種結果,所以皚皚洲渡船那邊,第一次返回再趕赴倒懸山后,并未攜帶雪花錢,只是當初春幡齋那本冊子上的其它物資,江高臺在內的皚皚洲船主,與春幡齋提出一個要求,希望劍氣長城這邊能夠調動劍仙,幫著渡船保駕護航,而且必須是往返皆有劍仙坐鎮(zhèn)。
晏溟和納蘭彩煥都覺得此事不可行,還是希望渡船這邊能夠自己出錢雇傭上一兩位五境修士,畢竟這種雪花錢生意,只要做成了一筆,皚皚洲渡船就掙得足夠多了,不該奢望春幡齋這邊調用劍仙護陣。不然一趟往返,加上中途滯留皚皚洲,往往大半年甚至是一年光陰,一位劍仙就這么遠離劍氣長城了。
邵云巖給了個折中建議,每一艘渡船,不用全部押注雪花錢買賣,皚皚洲物資豐富,有大利可圖。
這些大生意之下的小意外,都需要雙方去磨,只要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出錯,一樁買賣其實就算是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