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皺眉道:“我跟你很熟嗎?”
酡顏夫人故作可憐兮兮狀,“城內(nèi)酒肆的謝夫人,就與陳先生很熟嗎?”
陳平安啞然失笑,被阿良和謝掌柜坑慘了。
酡顏夫人斂容,轉(zhuǎn)為好奇,道:“我只聽說那位謝夫人曾是位元嬰劍修,后來大道斷絕,飛劍斷折,劍心崩碎,為何獨獨對你刮目相看,這里邊有說頭?陳先生的容貌,總不至于讓那位謝夫人一見鐘情才對。陳先生若是愿意說道說道,遷徙梅花園子一事,我便心甘情愿了?!?/p>
陳平安置若罔聞,就沒見過這么無聊的上五境精魅。
在屋子那邊見只著了韋文龍,其余邵云巖,米裕和晏溟、納蘭彩煥四人,正在議事堂那邊與一撥渡船管事談生意。
隔壁屋子,還有春幡齋幾位邵云巖的弟子,幫忙算賬。
酡顏夫人撤去了障眼法,姿態(tài)慵懶,斜靠屋門。素面朝天無脂粉,蕭然自有林下風(fēng)。
可惜韋文龍看了眼便作罷,心無漣漪,那女子姿容生得好看是好看,可到底不如賬本可愛。
陳平安坐下后,從堆積成山的賬本里邊隨便抽出一本,一邊翻閱賬目,一邊與韋文龍問了些商貿(mào)近況。
酡顏夫人閑來無事,又不好隨便落座亂翻賬本,只得坐在門檻上,背對屋子,身體前傾,雙手托腮。
韋文龍回答完了年輕隱官的問詢,無意間瞥了眼門檻那邊酡顏夫人的背影,便再沒能挪開眼睛。
原來賬本之外,別有風(fēng)景。
陳平安瞥見韋文龍的異樣,就沒打攪這家伙的賞景。
反正韋文龍是條光棍漢,多看幾眼不打緊,說不定看著看著就開了竅。
只是陳平安才翻了兩頁賬簿,韋文龍就已經(jīng)回過神,似乎覺得還是桌上的賬本比較有趣。
米裕從議事堂那邊單獨返回,一路罵罵咧咧,實在是給那幫掉錢眼里的渡船管事給傷到了,不曾想意外之喜,見著了酡顏夫人,立即腳下生風(fēng),神采煥發(fā)。
不料酡顏夫人已經(jīng)站起身,拒人千里之外,根本不給米裕套近乎的機會,與陳平安說道:“如果隱官大人信得過,我就自己去搬遷梅花園子了?!?/p>
陳平安點點頭。
酡顏夫人一閃而逝。
米裕站在門口那邊,輕輕揮手扇動清風(fēng),對韋文龍笑道:“呆頭鵝,先前已經(jīng)將風(fēng)景看飽了吧?我要是你啊,早就與酡顏夫人誠心詢問,需不需要以雙手當(dāng)做小板凳了。”
韋文龍無言以對。
陳平安起身與米裕在春幡齋散步,今天會有兩撥商賈聯(lián)袂登門,陳平安打算旁聽第二場議事,等到第一撥渡船管事散去,再去議事堂。
米裕說了一番意外言語,“梅花園子的這位酡顏夫人,也是位苦命女子。所以見著了我這種人,最為厭煩?!?/p>
陳平安沒有懸掛那枚“濠梁”養(yǎng)劍葫,米祜米裕兩位劍仙,兄弟二人的自家事,既然米祜有了定奪,他陳平安就不去畫蛇添足了。
米裕突然說道:“我一直不敢返回劍氣長城,因為不知道說什么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