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米粒咳嗽一聲,提醒香火小人差不多就可以了。
裴錢看著小米粒,小米粒嘿嘿一笑,眨了眨眼睛。
裴錢望向那香火小人,說道:“即刻起,你就是正式納入我們竹樓小譜牒的騎龍巷右護法了。戒驕戒躁,再接再厲?!?/p>
裴錢對周米粒說道,“速速去請來那本小譜牒,記得帶上紙筆?!?/p>
周米粒一個蹦跳起身,“得令!”
香火小人笑得合不攏嘴,大爺可算飛黃騰達了啊。而且前些年聽咱們落魄山右護法的意思,說不定將來裴錢還要設(shè)置騎龍巷總護法一職。
今天夜幕中,裴錢獨自走下山去,期間遇到了那個走樁登山岑鴛機。
裴錢側(cè)身而立,等到岑鴛機走樁登山去,這才繼續(xù)下山。
曹晴朗搬了一條竹椅給裴錢。
兩人一起落座后,沉默許久,曹晴朗說道:“好像過了很久?!?/p>
裴錢輕輕點頭。
曹晴朗也不知道該說什么,裴錢又不言語,就只好重新沉默下去。
裴錢突然說道:“你知不知道禁示碑?”
曹晴朗說道:“以前福地在南苑國京城以外,就有不少,如今的浩然天下,就更多了?!?/p>
照理說裴錢記性那么好,不該有此問的。
裴錢說道:“我在遠游路上,見過鄉(xiāng)野村頭一塊碑文。”
曹晴朗疑惑卻不問,只是安靜等著裴錢的下文。
裴錢緩緩道:“上邊只寫了一句話,禁止溺殺女嬰、及五月初五日出生男嬰。”
裴錢雙手攥拳,眺望遠方,神色淡然道:“小師兄讓我見過那幅光陰畫卷走馬燈,可我至今都無法將小時候的師父,與我認識的師父重疊在一起。我更想不明白,為什么這座天地為何偏要讓我裴錢的師父,久久不得回家。就一個個都這么想死嗎?!又為何我學(xué)拳如此之慢,太慢了!”
曹晴朗陪著裴錢一起望向遠方,輕聲道:“裴錢,不要覺得自己犯錯,好像師父就會歸鄉(xiāng),更不要覺得師父罵你幾句,哪怕將你逐出師門,只要師父回家,你就都無所謂了。弟子拜師,學(xué)生求學(xué),不管師父或是先生在不在身邊,我們都要有所為,和有所不為?!?/p>
裴錢嘆了口氣,站起身。
曹晴朗沒有起身,說道:“裴錢,先生一直希望你不要著急長大,但先生并不是希望你不長大。落魄山上,先生對你,思量最多。在我看來,誰都可以讓先生失望,唯獨裴錢不可以。你知不知道,為什么我當(dāng)年對你一直沒有太大的怨恨?真不是我有多大度,多能忍。當(dāng)年先生撐傘帶我去學(xué)塾,走出巷子后,先生將油紙傘交給我,讓我等待片刻,其實先生偷偷返回一趟,去偷偷看過你。先生回來后,當(dāng)時先生的模樣,我一輩子都會記得清楚,先生當(dāng)時重新拿過油紙傘后,低下頭,好像想要與我說什么道理,卻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,那個時候的先生,真是傷心極了??晌抑两襁€是想不明白,先生當(dāng)時到底想要說什么,為什么會那么傷心?!?/p>
在這之后,師父的弟子,先生的學(xué)生,不知為何,坐在竹椅上,都只是沉默。
裴錢率先起身。
曹晴朗欲言又止。
裴錢問道:“如果我比師父更早躋身武夫止境,怎么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