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蕓蕓點頭道:“天之象,地之形,金頂觀以七座山頭作為北斗七星,杜含靈是要法天象地,打造一座山水大陣,野心極大?!?/p>
姜尚真撫掌而笑,“葉姐姐慧眼,只是還不夠看得遠,是那七現(xiàn)二隱才對,九爐烹日月,鐵尺敕雷霆,曉煉五湖水,夜煎北斗星。以金頂觀作為天樞,精心挑選出來的三座儲君之山作為輔佐,再以其余其余藩屬勢力暗中布局,構建陣法,為他一人作嫁衣裳,所以如今就只差太平山和天闕峰了,一旦這座北斗大陣開啟,咱們桐葉洲的北方地界,杜含靈要誰生就生,要誰死就死,如何?杜觀主是不是很豪杰?遠古北斗謂帝車,以主號令,建四時均五行,移節(jié)度定諸紀,皆系于北斗。這么一說,我替杜含靈取的那個綽號,山上君主,是不是就更加名副其實了?”
葉蕓蕓內心震動不已,“杜含靈才是元嬰境界,如何做得成這等大手筆?”
姜尚真笑道:“正因為只是個元嬰,有此心思才讓我欽佩嘛?!?/p>
何況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姜尚真擅長壓境。
此陣一起,哪怕不曾囊括太平山和天闕峰,換取其它兩地作為替代,依舊是一座完整的北斗陣,到時候玉璞境杜含靈坐鎮(zhèn)其中,就等于是一位橫空出世的仙人。
一旦讓杜含靈成功完成七現(xiàn)二隱,說不定數(shù)百年后的將來,就可以讓一位仙人老觀主,變成大半個飛升境。
金頂觀,最早曾是結樓觀星的道家一脈旁支出身,只是觀主杜含靈有意隱瞞法統(tǒng)了。
所以說仙人韓玉樹也好,暫時元嬰的杜含靈也罷,都是深謀遠慮的聰明人。
可惜碰上了自己,和將來極有可能將落魄山下宗選址在桐葉洲北方的陳平安。
只要陳平安離開云笈峰的劍法,朱斂這個老廚子收取小廚子程朝露,廚藝也教,拳法也教,掌律長命收取納蘭玉牒作為嫡傳,米裕傳授何辜劍術,隋右邊收取姚小妍為開山大弟子,于斜回跟隨崔嵬去往拜劍臺練劍,將白玄丟給曹晴朗,再將賀鄉(xiāng)亭丟給夫子種秋,總而言之,這撥孩子,最好不要年紀太小,卻輩分太高,一到落魄山就成為先生你這位山主嫡傳,他們應該以霽色峰祖師堂三代弟子的譜牒身份,在山上修行。
陳平安聽過之后,點頭說道:“暫定如此,具體成不成,也要看雙方是否投緣,拜師收徒一事,從來不是一廂情愿的事情?!?/p>
崔東山大為佩服,“先生高見?!?/p>
得知裴錢收了個尚未真正記名的開山大弟子,陳平安笑問道:“教拳好教嗎?”
裴錢有些羞赧,“小阿瞞大概比我當年學拳抄書,要稍稍用心些。”
崔東山豎起大拇指,“只說大師姐這份自知之明,讓旁人著實難以匹敵!”
裴錢笑了笑,等著,大白鵝是少數(shù)幾個賬簿不止一本能寫完的,跟陳靈均差不多,如今那家伙,都敢揚言家鄉(xiāng)除外,放眼整個北岳地界,沒誰能一拳撂倒他了。只是想到這里,裴錢有些神色黯然,龍泉劍宗不知為何搬出了龍州地界,去了大驪京畿北邊。
到了云笈峰那座位置隱蔽的姜氏私宅,崔東山打開山水禁制,三人過門而入,陳平安發(fā)現(xiàn)原來別有洞天,與自己那一處掩映竹海中的住處,還不是一個地方。
白玄幾個正在蹲地上,對著一座小山翻翻撿撿,幫著納蘭玉牒掌眼挑選硯石。
崔東山一現(xiàn)身,白玄立即小跑過來,“東山老哥,大半夜的,小弟等你好等,趕緊竹椅躺著去,千萬別累著了?!?/p>
屋檐下有兩張竹編長椅,是崔東山先前無聊,為先生和自己準備的,其余幾張小竹椅小竹凳,則是程朝露姚小妍幾個幫忙打造的,手工粗糙,慘不忍睹。
崔東山大袖一揮,“去去去,都睡覺去?!?/p>
納蘭玉牒蹲在原地,不情不愿,“這些名硯石材,可難分出好壞,可難可難,瞧得我們眼睛都發(fā)酸了?!?/p>
裴錢笑道:“回頭我?guī)湍惴殖鰝€三六九等?!?/p>
納蘭玉牒咧嘴笑了起來。
裴錢看著那個小財迷,也有些笑意。
陳平安補充道:“回頭我們再走一趟硯山?!?/p>
納蘭玉牒立即起身,“曹師傅?”
陳平安立即會意,笑道:“硯石都算你的?!?/p>
納蘭玉牒眼睛一亮,卻故意打著哈欠,拉上姚小妍回屋子打算說悄悄話去了。
程朝露挪步慢了幾分,腦袋挨了白玄一巴掌,挨了一句小胖子你以往學拳的機靈勁兒呢,瞎耽誤曹師傅和東山哥的休息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