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嗯了一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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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嶺之不但將師父送出了府邸,還坐上了那輛馬車,師徒二人,相對而坐。
劉宗問道:“有心事?”
姚嶺之搖搖頭,展顏一笑,“與姚氏恩人重逢,這個恩人,又恰好與師父是故友,我能有什么心事?!?/p>
劉宗笑著沒說話,開始閉目養(yǎng)神,一點一點溫養(yǎng)拳意。
大泉廟堂高層,以及一些豪閥世族內(nèi)部,其實一直有個心知肚明的看法,沒有當年那因為一人而起的接連幾場變故,大泉王朝的國姓,絕對不會從劉換成姚。
在邊境,如果不是那個年輕外鄉(xiāng)人路過,在北晉刺客手上,救下了老將軍姚鎮(zhèn),自然就沒有之后的入京擔任兵部尚書,就更沒有了姚近之的嫁入帝王家。在狐兒鎮(zhèn)客棧,三皇子劉茂,元氣大傷,最大的損失,是大泉守宮槐的御馬監(jiān)掌印李禮的暴斃,使得劉茂等于失去了半座大泉江湖的暗中支持,沒有李禮的居中調(diào)度,劉茂無法服眾,結(jié)果被一個名叫劉宗的陌生供奉全盤接受了江湖勢力。
更關鍵的,是因為獨子高樹毅的夭折,讓申國公高適真與劉茂漸行漸遠,高樹毅不管為何而死,終究都是死在了劉茂眼皮子底下,申國公府就此對劉茂關上了大門。再加上之后的那場截殺,曾經(jīng)是大泉王朝文壇領袖的,書院君子王頎就此銷聲匿跡,而此人也是大皇子劉琮在蜃景城的唯一盟友,再加上草木庵,許輕舟所在的蜃景城許氏,在那之后,都開始與大皇子劉琮分道揚鑣。
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,最終使得二皇子順利登基,所以才有了藩王劉琮在雨夜的那句怪話。
在劉琮看來,姚近之哪怕稱帝,終究是個女子,所以她只要愿意嫁人,大泉王朝極有可能會跟著她一起改姓。
而在劉琮眼中,那個年紀輕輕卻心思縝密的陳平安,只要他愿意再次重返大泉,占據(jù)大泉,手掌反復之間。
更何況藩王劉琮與盟友,當初秘密趕赴桃葉渡議事,與之后的金頂觀首席供奉蘆鷹,其實都將當時露面的青衫劍客,等同于陳平安了。
只不過桃葉之盟之前的那場渡口秘密議事,哪怕是身為大泉守宮槐的劉宗,和皇親國戚的姚嶺之,直到今天依舊被蒙在鼓里。
牢獄內(nèi)的劉琮不說,高適真這位國公爺不說,金頂觀杜含靈不說,自然也就無人知曉了。
但是姚嶺之這么多年來,一直在心底小心翼翼藏好一個天大秘密,這件事,師父劉宗都不清楚,只有她知道,甚至連姐姐姚近之都不清楚。
當年戒備森嚴的皇宮,出現(xiàn)了一襲青衫,男子背劍,姚嶺之起先沒有認出他,但是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,就讓姚嶺之錯愕不已。
“姚姑娘,一別多年,終于見面了,近之可還好?”
姚嶺之當時就脫口而出,直接喊出了對方的名字。
陳平安?!
那個青衫劍客微笑點頭,伸出手指在嘴邊,輕聲道:“我馬上就走,姚姑娘只管放寬心,蜃景城有我在,萬無一失?!?/p>
姚嶺之當時鬼使神差地多嘴一句,“你真不去看看近之?”
那個從少年變成年輕男子的青衫劍客,搖搖頭,微笑道:“不用了??吹侥銈儼踩粺o恙,我就放心了?!?/p>
然后對方一閃而逝,在蜃景城如入無人之境。
姚嶺之到今天,都覺得那是一場夢,然后他所說的放心,只是自己的美夢成真。
而且姚嶺之沒有將此事,告訴當時還是皇后娘娘的姐姐,等到姚近之成為皇帝陛下,姚嶺之就更沒有訴說此事的念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