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山大神,找那傻大個嘮嘮嗑去,是得好好嘮嘮。
墨家第四代鉅子,好像也到了。
沒有功名的董老夫子,以及還是沒有功名的伏老兒,你說你們瞎忙個啥,咱們好好聊聊。
于玄。
老秀才覺得都應(yīng)該拜訪一遍,不能失了禮數(shù)。
自己畢竟是這座功德林的扛把子,怎么都該盡一盡地主之誼。
至于怎么聊天,都打好了腹稿,與那穗山傻大個,就聊當年那個隨便一劍劈開穗山禁制的少年,你這都不見一見?
墨家一脈的辯學(xué),極妙??上夷顷P(guān)門弟子,已經(jīng)是咱文圣一脈的關(guān)門弟子了,不然當你們墨家的第五代鉅子,不敢說綽綽有余這種話,說是勉強勝任,絕不過分,當然了,若是可以兼任鉅子,我老秀才什么肚量,半點不介意。文廟那邊,好商量啊。我跟老頭子和禮圣啥交情,你不知道?
與那于老兒,就更有的聊了。
金甲洲那個不到三十歲才九境武夫的小姑娘,叫鄭錢對吧?
巧了,是我徒孫兒!哈哈,更巧了,那個能夠讓文廟連開數(shù)道禁制的年輕人,就是鄭錢的師父,我的關(guān)門弟子。
老人回頭看了一眼。
左右。君倩。陳平安。
老人很自豪,只是很快就轉(zhuǎn)過頭,好像不敢多看一眼。
老人就是有些心疼,他們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學(xué)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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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條三層樓船航行在河面上,相較于問津渡那些仙家渡船,樓船并不顯眼,而且速度不快,渡船主人顯然是掐準了時辰,奔著文廟議事去的,與屁大事沒有、卻早早趕到那邊蹭吃蹭喝的芹藻、嚴格之流,大不一樣。
三騎緩行岸邊,阿良瞧見了那條規(guī)規(guī)矩矩走河道的渡船,再加上那股子熟悉氣息,頓時心中了然,扶了扶斗笠,屁股一扭,就站在了馬背上,扯開嗓子喊道:“丁哥丁哥!這邊這邊!”
那條樓船稍稍靠近岸邊,船頭很快出現(xiàn)了十數(shù)位神仙中人,其實原本有些人是不愿意露面的,不曾想那斗笠漢子的視線游曳而過,一個不落,將老朋友們都給照顧到了,只得呼朋喚友,求個有難同當,一同走出船艙屋舍。
好似被眾星拱月的居中一人,是個五短身材的漢子,貌不驚人,身邊卻站著兩位姿容絕美的侍女,略施淡妝,就是國色。
漢子腰間懸佩一把樣式普通的秋水雁翎刀,也沒什么氣勢可言,就跟一個不起眼的雜役,卻大搖大擺站在一堆王公貴胄當中。
李槐對這些山上證道求長生的奇人異士,興致缺缺,反正自個兒高攀不起,熱臉貼冷屁股,沒啥意思。所以更多注意力,還是在那條渡船上邊,水中竟是一條白龍和一條墨蛟在拖曳樓船,兩條神異之物,緩緩探出頭顱,竟是半點水花都無,這一幕嚇了李槐一大跳,不過很快釋然,多半是那符箓手段。
李槐低頭看了眼屁股底下走馬符幻化而成的駿馬,再瞧瞧人家的仙府氣派。
人比人氣死人,跟在阿良身邊混,確實寒酸了些。如果不是好兄弟,真就不遭這罪了。按照李槐的一貫作風(fēng),與其打腫臉充胖子,還不如干脆破罐子破摔,老老實實徒步遠游得了,當年跟陳平安一起遠游求學(xué),不就是腳上草鞋一雙,書箱里放幾雙,也沒給誰瞧不起。
阿良與李槐說道:“愣著做什么,喊丁哥!是我好兄弟,不就是你的好哥們?”
李槐又不傻,側(cè)過身,對著樓船那邊抱拳行禮道:“丁前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