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龍真人笑道:“做客好,做客好啊,你小子一定要去。山峰那小子,這些年境界猛漲,攔都攔不住。這不前不久剛剛出關(guān),你這趟游歷北俱蘆洲,肯定可以見著他了。”
有人做客當然好,趴地峰就有登門禮收,趴地峰畢竟還是窮啊,揭不開鍋倒還不至于,可到底不是什么財大氣粗的山頭,說話沒什么底氣,在北俱蘆洲尚且如此,錢是英雄膽,去了漫山遍野都是神仙錢的皚皚洲,他還不得低著腦袋與人說話?
火龍真人一直覺得自己的山上好友,一個比一個不懂禮數(shù),仗著年紀大就臉皮厚,都是山上修仙的,一個個不務(wù)正業(yè),除了有錢,也沒見你們修為有多高啊,自家人,誰跟你們一幫錢包鼓鼓的老王八蛋自家人呢。
所以以往每次出關(guān),老真人都要詢問袁靈殿在內(nèi)幾個嫡傳,你們最近有無結(jié)交新朋友啊,可以邀請來山上做客嘛??上б粋€比一個傻子,不解其中真意。
陳平安聽到張山峰剛剛破境,放心不少。猶豫了半天,小心翼翼與老真人提了一嘴,說自己在鴛鴦渚那邊碰著了白帝城的柳道醇。
老真人疑惑道:“柳道醇?貧道聽說過此人,可他不是被天師府趙老弟鎮(zhèn)壓在了寶瓶洲嗎?何時冒出來了?趙老弟趙老弟,是不是有這么回事?咋個被柳道醇偷跑出來了?是柳道醇修為太高,還是老弟你早年一巴掌拍下去,手中天師印就沒能拍個結(jié)實?”
趙天籟笑答道:“不太清楚,估計是時日一久,天師印道意流散了,何況當年本就沒下狠手。至于柳道醇怎么跑到了鴛鴦渚,就更不清楚了。”
以前火龍真人還兼著龍虎山外姓大天師的時候,見了面,一口一個老天師,現(xiàn)在好了,卸去頭銜后,一口一個趙老弟。
看來當時龍虎山拒絕了張山峰繼任一事,讓火龍真人還是有些意難平,怨氣不小。
于玄就跟著感慨道:“是啊是啊,這符箓一途,道意難以久存,就像老道一枚符箓托山岳,若是再不主動撤去,至多再過個百八千年,就要松動幾分了?!?/p>
三位老道人的閑聊,陳平安聽得頭皮發(fā)麻。
自己與火龍真人的單獨言語,怎么全被旁人聽了去?
符箓于仙與大天師兩位得道高人,肯定不至于偷聽對話,沒這么閑,那會不會是循著光陰長河的某些漣漪,推衍演化?
陳平安只得主動與兩位前輩打招呼。
趙天籟微笑道:“隱官在鴛鴦渚的一手雷法,很不俗氣?!?/p>
于玄笑瞇瞇道:“丟石子砸人,這就很過分了啊,不過瞧著解氣。”
火龍真人則繼續(xù)打瞌睡。
曾把百萬睡魔都戰(zhàn)倒,使得我一條風(fēng)骨倍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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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老一小離開鸚鵡洲,在渡口乘坐渡船去往鰲頭山府邸。
因為少年皇帝想要乘坐這條簡陋渡船,理由充分,說是能夠多看幾個外鄉(xiāng)修士,說不定里邊就藏著隱官大人這樣的世外高人,然后一見他根骨清奇,就要收為弟子,最后得知他是個當皇帝的,只得錯過了一位良材美玉的修道奇才,高人黯然離去,抱憾終身,以后在山上每每想起,就要掬一把辛酸淚……
不過等到袁胄登船,就發(fā)現(xiàn)沒人搭理他。
袁胄站在欄桿旁,說道:“郁爺爺,咱們這筆買賣,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啊。”
第二場議事,袁胄雖然身為玄密皇帝,卻沒有參加議事。
郁泮水的理由是陛下年紀太小,風(fēng)頭太大,風(fēng)一吹,容易把腦袋刮走。
所以是他辛苦與文廟求來的結(jié)果,陛下如果覺得憋屈,就忍著。袁胄當然愿意忍著,玄密袁氏開國才幾年,他總不能當個末代皇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