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是花中第一流,梅定妒菊應羞……
結果就被那個仙槎“欽定”為世間詞篇第一了。
道了謝,仙槎就被船主張夫子禮送出境,張夫子笑著提醒此人,以后別再來了,夜航船不歡迎。
不曾想老舟子呸了一聲,破地方,請我都不來。
一想到仙槎就糟心,鹿角少年趕緊轉移話題,說道:“那個話不多的女子武夫,一雙眼眸很出彩?!?/p>
李夫人心不在焉,點點頭隨口道:“既然人的眼睛,都裝得下日月。山上修道之士,山下凡俗夫子,怎么就都容不下幾個眼前人。”
主人傷感,鹿角少年就跟著傷感。
主人生前最后在一個古稱臨安的異鄉(xiāng)落腳,卻始終不曾為那個山清水秀處,寫過任何一篇詩詞。
易安建安臨安,齊州青州杭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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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廟功德林這邊,訪客不斷,多不久留,只是與文圣閑聊幾句。
柳七與好友曹組,玄空寺了然和尚,飛仙宮懷蔭,天隅洞天的一雙道侶,扶搖洲劉蛻……
中土五岳山君,來了四個。除了穗山那尊大神,都來了。
五湖水君更是聯(lián)袂而至,其中就有皎月湖李鄴侯,帶著婢女黃卷,扈從殺青,是一位止境武夫的英靈。
李鄴侯給老秀才帶來幾壺自家酒釀,一看就是與老秀才很熟的關系,言笑無忌。
老秀才每次接待訪客,身邊都會帶著陳平安。
君倩是懶,左右是不適合做這種事情,悶葫蘆站那兒不說話,很容易給客人一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。
可是帶著關門弟子就不一樣了,待人接物,滴水不漏,該笑臉就笑臉,該開口就開口,與他這個先生打配合,天衣無縫。
九嶷山的賀禮,是一盆凝聚水運的千年菖蒲,蒼翠欲滴,其中有幾片葉子有水珠凝聚,搖搖欲墜,山君笑言,滴水時拿古硯、筆洗這類文房清供接水即可,拿來煉制水丹、或是
老秀才說笑納了笑納了,轉手就交給陳平安,嘀嘀咕咕,與關門弟子說那九嶷山,其實還有幾盆三千年的菖蒲,凝出的水滴,了不得,得有拳頭大。陳平安就說先生這種道聽途說,不能信,按照書上記載,水滴至多指銅錢大小。
聽得九嶷山神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擔心這對師徒明兒就去自家山頭打秋風。
還有一位湖君送了幅字帖,上書“爛醉如”三字,水紋宣紙,依稀可見其中有蟲游曳,細微若絲線,字帖滿紙酒氣,清香撲鼻。
那條被養(yǎng)在這幅名貴字帖中的蟲子,按照古書記載,南水有蟲名曰酒泥,在水則活,登岸出水則醉,能吐酒釀,少則盈碗,多輒滿缸。此物神異,極難捕捉,唯有一壺佳釀擱水中,酒為魚餌,壺作魚簍,方有百一機會,更難飼養(yǎng),規(guī)矩極多。
一幅名貴字帖擱放在桌上,諸君共欣賞,結果老秀才開口就問值幾個錢。
問得那位湖君頭直疼。
不過老秀才這邊也有些表示,早就備好了字帖、楹聯(lián),來個客人,就送一份,當做回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