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笑道,“你寫這些,也沒隨便啊。”
李槐無奈道:“咱倆的學(xué)問多少,能一樣嗎?我讀書真不行。我想不明白的問題,你還不是看一眼扯幾句的小事?”
如果不是陳平安,李槐就會一直藏著這兩本冊子。
陳平安拍了拍李槐的肩膀,笑道:“你那姐夫,我見過了,人不錯的?!?/p>
李槐咧嘴一笑,“終究是我的姐夫嘛。”
這天夜色里,老秀才拉著三個學(xué)生,一起喝著小酒兒,夜風(fēng)清涼,人心溫暖。
左右望向遠處。
一襲白衣的曹慈,手持一把竹黃劍鞘。
單獨來到功德林,拜訪陳平安。
老秀才捏著下巴,“如果要打架,就難了?!?/p>
若是裴杯來了,那就根本不是個事兒。
老秀才就會拿出看家本領(lǐng),以理服人,以德服人了。讀書人只吵吵,絕不動手,何況對方還是個娘們。
左右說道:“既然不是裴杯,如果被問拳,你就自己挨著?!?/p>
陳平安點點頭,“我一個人去?!?/p>
陳平安摘下背后長劍,放在桌上,去見曹慈。
劍氣長城的兩位少年,問拳三場過后,一別多年,各奔前程,終于在今夜重逢。
天下武學(xué)對半分,白衣曹慈青衫客。
青白之爭
見著了曹慈,陳平安抱拳笑道:“在大端京城那邊,你愿意為裴錢教拳四場,在此謝過。”
曹慈笑著點頭,坦然接受這位年輕隱官的道謝,早年面對裴錢的接連四場問拳,曹慈每次出拳極有學(xué)問,如此教拳,可謂用心,既然事實如此,就沒什么不好承認的。
再說了,在裴錢氣勢最重、拳意最高、拳招最新的第三場問拳中,曹慈還挨了她兩拳,而且都在面門上,給陳平安道謝一句,怎么看都還是自己虧了。至于連輸三場的最后一場問拳,那個年紀不大的女子武夫,有點逞強的意思,遞出很多東拼西湊的拳招,打得很江湖把式。
眼前曹慈,一襲白衣,纖塵不染。
陳平安少年時在城頭遇到曹慈,只是覺得這位同齡人,身穿雪白長袍,姿容俊美,好似神仙中人,高不可攀,遠不可及。
如今再看,陳平安就一眼看出了門道,曹慈身上這件長袍,是件仙兵品秩的仙家法袍,按照避暑行宮檔案記錄的隱晦條目,大端王朝的開國皇帝,福緣深厚,曾經(jīng)擁有過一件名為“大雪”的法袍,極為玄妙,地仙修士穿在身上,如圣人坐鎮(zhèn)小天地,同時還可以拿來羈押、折磨淪為階下囚的八境、九境武學(xué)宗師,再桀驁不馴的武夫,身陷其中,四肢僵硬,肌膚皸裂,神魂飽受煎熬,如層層大雪壓梧桐,筋骨如樹枝折斷,如有折柴聲。
如果沒有意外,就是曹慈身上這件了。
穿法袍這種事情,陳平安再熟悉不過,法袍品秩和武夫境界越高,身穿法袍就顯得越雞肋,甚至?xí)催^來壓勝武夫體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