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在說,如今自己以十四境持劍開山一事,絕對不比少年時練拳百萬更難。
白澤啞然失笑。
是不是自己現(xiàn)身攔阻,就算接下了這場問劍?
后手
托月山上,除了修士和各類護(hù)山之屬的山澤精怪,一切死物,早已都被大妖元兇煉化一體,所以每次護(hù)山大陣的破壞和重新開啟,就是一場無形中的光陰逆流一年,這就使得山中妖族修士的一切隱匿術(shù)法和逃命遁法,都顯得毫無意義,劍氣長城那五位劍修的每一輪問劍過后,大妖元兇之外的所有妖族修士,就會在原地現(xiàn)身,但是竅穴靈氣和傍身法寶,可不會跟著他們的足跡恢復(fù)原樣。
就像一群可憐兮兮的趕路人,行走在光陰長河之畔,必須風(fēng)雨兼程,埋頭趕路,不斷更換光陰渡口,一點一點傷及腳力,然后一次次莫名其妙就退回原地,不得不面對更大的絕望,就要面對那些遮天蔽日的劍光。
先前五位劍修,每次聯(lián)袂問劍托月山,多是隱官負(fù)責(zé)仗劍開山,率先斬破那條光陰長河的護(hù)山大陣,其余四位劍修則負(fù)責(zé)斬妖,同時各自以沛然劍氣和浩大劍意,消磨一座托月山積蓄萬年的靈氣和山水氣運,最終改變天時地利。
僅是陳平安一人,就遞出了足足三千劍。
蠻荒大祖的開山弟子,大妖元兇次次都是從額頭眉心處,被劍光一線劃拉而下,劈成兩半。
因為陳平安遞劍太快,次次斬向站在山頂?shù)狞S衣元兇,而這頭大妖倨傲至極,竟是始終一動不動,任由劍光當(dāng)頭劈斬。
就像被劈砍成了兩半,居中一條金色光線凝聚不散,如一條金色長河隔絕對峙雙峰。
這頭飛升境巔峰大妖的當(dāng)下處境,與那兩截劍氣長城何其相似。
大概這就是末代隱官有意為之的一種另類還禮。
山中玉璞境妖族修士,早已死絕,更別談那些跟隨它們登山做客托月山的地仙修士了。
當(dāng)下只余下三頭仙人境大妖,或憑借一門涉獵光陰的本命術(shù)法,或拼著一次次消磨本命法寶和千年道行,還在苦苦支撐。
其中六位在這邊參與議事的玉璞境妖族修士,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,怎么都不敢相信,竟然會在托月山,被人包了餃子。
逃?能逃到哪里去?去了托月山之外,失去光陰長河的陣法庇護(hù),去面對那些飛升境劍修的劍光?何況托月山此陣既能隔絕劍光,亦是圍困妖族修士的一座天然牢籠,使得妖族修士一個個叫天天不應(yīng)叫地地不靈,畢竟誰能想象,會在蠻荒天下最安穩(wěn)的地方,被一場問劍給殃及池魚。
城頭刻字的老劍仙齊廷濟(jì),最擅長幫人兵解上路。
昔年曾與蕭愻合稱劍氣長城“兇悍”的陸芝,好像劍術(shù)又有精進(jìn)。
五彩天下第一人的寧姚,她比如今地位大致相當(dāng)?shù)男U荒天下共主斐然,還要更早躋身飛升境。
還有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蹦出來的男子,自稱“刑官”,又是一位毋庸置疑的飛升境劍修。
故而在蠻荒各地,或是自家祖師堂,或類似大岳青山祠廟,不然就是某些位置隱蔽、禁制重重的山水秘境之內(nèi),紛紛燃起了一盞盞本命燈,幫助修士脫胎換骨,逃過死劫,只是修行可以重頭再來,但是之前的境界卻已煙消云散,再者本命燈確實是可以續(xù)命,可是未來的登山之路,冥冥之中會被大道厭棄,相傳點燃過本命燈的修士,在躋身上五境之前,所遇心魔之大,超乎想象。
就像那中土神洲的懷潛,這么一個大道可期的天之驕子,如果不是在北俱蘆洲陰溝里翻船,原本以懷潛的修道資質(zhì),有很大希望躋身數(shù)座天下的年輕候補十人之一。
黃衣元兇根本無所謂那些妖族修士的生死,毫不憐憫它們?nèi)缤涝谧约貉燮ぷ拥紫隆?/p>
生如螻蟻,如同溺死在一場劍氣滂沱的大雨之中。
元兇看了眼陳平安手持之劍,劍斬托月山次數(shù)如此之多,劍鋒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折損跡象,反而愈發(fā)鋒芒無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