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唯獨喜歡那個女子,在這件事上,會從一而終。
一個溫醇嗓音,在劉灞橋頭頂響起,“喂,劉大劍仙,想誰呢?”
劉灞橋身體前傾,抬起頭,看見一個坐在屋脊邊緣的青衫男子,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笑臉,挺欠揍的。
“呦,這不是陳大劍仙嘛,幸會幸會?!?/p>
劉灞橋立即探臂招手道:“悠著點,咱們風(fēng)雷園劍修的脾氣都不太好,外人擅自闖入此地,小心被亂劍圍毆。”
跟陳平安沒什么好見外的。
況且風(fēng)雷園待客,一樣沒那些繁文縟節(jié)。
反正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客人,因為風(fēng)雷園劍修的朋友都不多,反而是瞧不上眼的,茫茫多。
陳平安從屋脊那邊輕輕躍下,再一步跨到欄桿上,丟給劉灞橋一壺酒,兩人不約而同坐在欄桿上。
劉灞橋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酒,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,笑道:“其實距離上次也沒幾年,在山上二三十年算個什么,怎么感覺咱倆好久沒打照面了。”
陳平安笑著打趣道:“差點沒認(rèn)出你,怎么,現(xiàn)在寶瓶洲的仙子們,都喜歡這幅落拓模樣的男子了?”
劉灞橋嬉皮笑臉道:“秋風(fēng)吹瘦劉郎腰,難養(yǎng)秋膘啊?!?/p>
劉灞橋記起一事,壓低嗓音說道:“你真得小心點,咱們這兒有個叫南宮星衍的小姑娘,模樣蠻俊俏的,就是脾氣有點暴躁,之前看過了一場鏡花水月,瞧得小姑娘兩眼放光,如今每天的口頭禪,就是那句‘天底下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?!’陳劍仙,就問你怕不怕?”
陳平安根本不搭理這茬,說道:“你師兄好像去了蠻荒天下,如今身在日墜渡口,與玉圭宗的韋瀅十分投緣。”
聽說黃河在劍氣長城遺址,只是稍作停留,跟同鄉(xiāng)劍修的魏晉閑聊了幾句,很快就去了在日墜那邊。但是黃河到了渡口,就直接與幾位駐守修士挑明一事,他會以散修身份,獨自出劍。不過之后好像改變主意了,臨時擔(dān)任一支大驪鐵騎的不記名隨軍修士。
日墜那邊,除了蘇子和柳七,還有大驪宋長鏡,玉圭宗韋瀅。
陳平安一直相信,不管是李摶景,還是黃河,這對師徒,如果生在劍氣長城,劍道成就,絕對會很高。
說不定能夠與米祜、岳青這樣的大劍仙比肩而立。
劉灞橋好奇問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?guī)熜衷谌諌嫸煽诘?,甚至連跟韋瀅投緣都知道?你小子開天眼了?”
陳平安笑瞇瞇道:“你盡管猜去?!?/p>
一座風(fēng)雷園,沒有自家的鏡花水月,沒有創(chuàng)建山水邸報,沒有任何多余的人情往來,對外商貿(mào)一事,也極為有限。
在外人眼中,風(fēng)雷園就是一個與世隔絕,修行乏味枯燥,除了練劍還是練劍。
數(shù)十位祖師堂嫡傳,加上暫不記名的外門弟子,和一些幫忙處理世俗庶務(wù)的管事、婢女雜役,不過兩百多人。
按照風(fēng)雷園祖訓(xùn),此處是傳授劍道之地,不是個養(yǎng)閑人的地方。
別的山頭,練氣士每次破境,祖師堂一般都會賞下一筆神仙錢,在風(fēng)雷園就沒有這個說法。下五境劍修煉劍一切所需,消耗的天材地寶,可以跟風(fēng)雷園預(yù)支神仙錢,躋身中五境之后,是需要還錢的,下山歷練,當(dāng)然如果所在劍脈的師門長輩,愿意幫忙掏這個錢,風(fēng)雷園也不攔著。
鄰近風(fēng)雷園的幾個山下王朝,除了與風(fēng)雷園送來劍仙胚子,還有主動送上門來的記名供奉、客卿頭銜,倒是一筆筆不小的俸祿。哪怕是當(dāng)年李摶景離世后,也沒有任何一個山下王朝和藩屬國,膽敢擅自拿掉那些劍修的頭銜,克扣那些神仙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