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歲數(shù),血氣未定,瞧見了xiong脯鼓鼓腰肢細(xì)細(xì)的娘們,就管不住眼睛,想著多瞟幾眼,很正常。
只是少年終究是少年,真要遇到了心儀女子,估計白天只是牽個手,都能半宿睡不著。
可要是男人,見著個姿色不錯的女人,就得想著床在哪兒。
就像那個頭一遭遇見便毛手毛腳的高油,偷偷喜歡一個青梅竹馬的少女,在路上見了面,哪敢嘴花花,只是看一眼就飽了。
倒是那個萬言,更沉穩(wěn)些,小小年紀(jì),就心思重。要是生在富裕門戶,能讀上書,說不定還真是個出息不小的讀書種子。只是投胎一事最不由人吶。
周海鏡心不在焉,聽著門口那邊倆少年,轉(zhuǎn)去說著京城里邊新近發(fā)生的奇人趣事,比如什么兩個江湖門派,大晚上在葫蘆街那邊狠狠打了一架,這兩天附近醫(yī)館生意好得很,還有兩個從深山老林走出的神仙老爺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斗法了一場,其中還有個傳說中的劍仙,神氣得很,聽說那晚的老劍仙,站在大街上,仰天長嘯一聲,震得屋瓦震碎無數(shù)、樹葉落了一地,再張嘴那么一吐,就跑出一枚滴溜溜旋轉(zhuǎn)不停、也不墜地的劍丸,嗖一下,就化作了一條幾里路長的金色繩索,將另外一位神仙老爺拽回了地面,第二天的蛟背橋那邊的說書先生,就說了,那位劍仙,要真按輩分,還得算他同宗不同脈的師伯呢。
當(dāng)時就有好事者砸場子,詢問說書先生你咋就淪落到說書了,老人處變不驚,喟嘆一聲,神色落寞,驀然驚堂木一拍,說自個兒確是仙材,可惜貪功冒進,誤入歧途,練廢了。
別看當(dāng)時滿是喝倒彩的看客聽眾,據(jù)說當(dāng)天就賣出去好幾本祖?zhèn)髅丶?/p>
高油當(dāng)然也想買,就是價格沒談攏,嫌貴,說書先生開價三兩銀子,說這還是看高油根骨清奇,不然別說三兩,三十兩都休想。高油又沒有豬油蒙心,想錢想瘋了吧,三錢銀子還差不多。還祖?zhèn)鳎鎮(zhèn)饕粌商觳艑Π伞?/p>
只是這會兒言語之中,高大少年還是有些遺憾,覺得自己說不定真錯過了一樁仙家緣分。
周海鏡聽得直翻白眼。
劍仙?
先前你們瞧見的那個青衫男子,才是真正的山上劍仙。
她撇撇嘴,玉璞境呢,真是嚇?biāo)纻€人。
這要是個見色起意的采花賊,自己該如何是好。
打又打不過,對方還自稱暫時管著地支一脈,自己一個黃花大閨女,豈不是叫天天不應(yīng)叫地地不靈。
周海鏡自然不笨,先前那場與陳平安的喝水閑聊,不少事情,雙方皆有藏掖,都是人之常情。
陳平安是希望她主動去找他,雙方開誠布公做一樁買賣。
對方談不上氣勢凌人,甚至還算極有誠意了,做買賣嘛,買家明明心有所屬,偏偏耐得住眼饞,就能免去被賣家坐地起價。同樣一樁生意,陳平安這個買家,買家強買,怎么能跟賣家強賣-比。周海鏡當(dāng)時其實是有點心動了的,畢竟魚老匹夫如今的江湖地位,不低了,尤其是陪都戰(zhàn)場一役,魚虹擅長沽名釣譽,賺了山上山下的不少好感,尤其等到魚虹在大驪王朝撈了個頭等供奉的護身符,讓她倍感棘手,大仇要報,伏暑堂和幾座門派,人都要殺干凈,同時自己也要活。
只是周海鏡終究習(xí)慣了單槍匹馬闖蕩江湖,實在不愿節(jié)外生枝,拖泥帶水,看他人眼色行事,不是她的行事風(fēng)格。
兩百二十三條人命,一條人命換一條命,周海鏡不跟魚虹多要一條命,但是也絕不能少要一條命!
暮色里,巷子拐角處,走出一位風(fēng)流倜儻的陌生男子。
這是蘇瑯第二次拜訪周海鏡,他剛剛得了大驪刑部的一道密令,很快就要離京,去寶瓶洲南方落腳,在舊白霜王朝地界,負(fù)責(zé)秘密打造一個江湖門派,十年之后,如果這個門派的規(guī)模勢力,達到大驪刑部內(nèi)部的“大計”要求,得個不錯的考語,蘇瑯就可以功成身退,并且破格晉升為二等供奉,對蘇瑯來說,也不算什么苦差事,人生何處不江湖。
作為登門禮,今天蘇瑯帶了一壺山上的仙家酒釀,還有作為下酒菜的一油紙包酥肉。
高油眼尖,瞧見了那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,拿手肘捅了捅好友,“也是高手?”
比起前些天那位腳穿布鞋的青衫男子,眼前這位腰懸一截青竹,還背劍呢,明顯瞧著更像高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