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名義上的酒店掌柜都沒當(dāng)真。但是真正的酒樓主人,封姨卻有過幽幽嘆息一聲。
一位雙鬢霜白的學(xué)塾先生,曾經(jīng)在這邊要了一壺酒和幾碟佐酒菜,自飲自酌。
而從酒樓二樓窗戶望去,剛好能夠看到街上那座牌坊的一塊匾額,當(dāng)仁不讓。
喝完酒吃過菜,陳平安臉微紅卻眼神明亮,站在窗口,望向那座牌坊樓片刻,收回視線后,與寧姚下了酒樓,返回落魄山。
最西邊的宅子,是李槐家的,前些年在這邊還辦了場喜酒,是李柳嫁給了個外鄉(xiāng)讀書人,據(jù)說是個官宦人家的公子哥,讓婦人狠狠揚眉吐氣了一場,都不罵人了,那段時日,婦人最喜歡閑逛了,見了誰都笑臉相向的,其中不少都是吵過架甚至是撓過臉的街坊仇家。只不過這會兒一家人又回了北俱蘆洲。
寧姚有些好奇李柳竟然會嫁人,陳平安笑道:“好像是了卻前世宿緣,斬斷紅塵,從此安心修行,躋身飛升境,問題不大?!?/p>
寧姚眨了眨眼睛。
陳平安無奈道:“我也不知道?!?/p>
寧姚歪了歪腦袋。
陳平安說道:“我是說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?!?/p>
其實這里邊藏著個秘密,才讓董水井和林守一沒有徹底死心,或者說才讓他們倆個沒有對那個王八蛋套麻袋。
只是這種事情,陳平安真不合適說出口。那個真相嘛,大致就在李柳這邊,是個有名無實。至于書生那邊是如何,天曉得。
今天落魄山的一張桌子,熱熱鬧鬧,坐滿了人。
對門的主位,坐著陳平安和寧姚。
朱斂,管著賬房的韋文龍和張嘉貞。
米裕,小陌,仙尉。
背對門的末席位置,坐著陳靈均,小米粒,陳暖樹。
先前是老廚子在灶房那邊忙碌,暖樹和小米粒都幫忙擇菜、吹竹筒,小陌負(fù)責(zé)端菜上桌。
看得仙尉搖頭不已,這個小陌,真不把自己當(dāng)外人,也對,自個兒也不是外人,很快就要跟賈老神仙、陳靈均是拜把子兄弟了,只等賈老哥挑選出個黃道吉日,他們仨就要在騎龍巷那邊斬雞頭燒黃紙。之前在酒桌上,陳靈均拍得他肩膀生疼,無妨,都是好兄弟。再說了,陳靈均已經(jīng)拍xiong脯保證,仙尉老弟你就等著吧,有福同享,保管吃香的喝辣的,以后但凡有哪次酒桌上只有三兩個下酒菜,就算我陳靈均不講江湖道義,虧待了兄弟!
結(jié)果當(dāng)時賈老哥一拍桌子,冷不丁罵了句放你娘的屁。
把仙尉給嚇得酒醒了大半,倒是那個陳靈均,站在板凳上,雙手叉腰,哈哈大笑。
原來是仙尉虛驚一場了,因為賈老神仙很快就來了幾句快人快語,說陳老弟你是瞧不起咱這草頭鋪子,還是看不上我的燒菜手藝啊?酒喝再高,不能瞎吹牛,比不得山上的朱老管事,是必須的,可我賈晟這幾碟下酒菜的水準(zhǔn),小鎮(zhèn)酒樓有幾個掌勺大廚能比?!???!
尤其是賈老神仙那個拖拽極長的“啊”字,聽得仙尉心里暖洋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