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鋪那邊,小陌笑道:“鄭先生風采依舊?!?/p>
陳平安笑著搖搖頭,將鑰匙留在柜臺上邊,關(guān)了店鋪門板,帶著小陌重新回到寧府。
在演武場六步走樁了約莫半個時辰,陳平安回到宅子,去廂房那邊點燃燈火,看著桌上那幾方材質(zhì)相同的素章,喃喃道:“不至于吧?”
那些印章,都是霜降玉的邊角料雕琢而成。
陳平安其實很想詢問董不得,她當年那塊霜降玉是怎么得到的。
早年倒懸山,一條斷頭路的狹小巷弄里邊,有座可以說是籍籍無名的鸛雀客棧。
陳平安一一攥在手心,片刻之后,搖頭道:“沒有異樣?!?/p>
言外之意,就是吳霜降并沒有分出一粒心神隱匿其中。
最少不在桌上這些素章之中。
陳平安想起一事,先生說過那趟遠游,曾在大玄都觀里邊,剛好遇到了躋身十四境的吳霜降做客道觀,當時的吳宮主,瞧著氣象略微不穩(wěn),有那么一點美中不足的意思。
照理說,別說是什么躋身十四境,所有練氣士,在各自破境之初,都需要穩(wěn)固境界。
但是吳霜降,能夠用常理揣度嗎?
只說在那條夜航船上邊,吳霜降就曾與小米粒說過一句當時陳平安沒多想、如今卻不得不疑神疑鬼的言語。
“我那份歸你了?!?/p>
假定吳霜降真的這么做了,現(xiàn)如今他的那粒心神,就一定在五彩天下某地,可能就在飛升城,也可能是去了歲除宮建在五彩天下的那處山頭。
這種舉動,何止是涉險行事,一來心神不全,再來閉關(guān),是修行頭等大忌,何況是躋身打破飛升境瓶頸試圖躋身十四境?
而這一粒心神化身,不比大修士的陽神身外身或是陰神出竅遠游,離開真身之時,注定境界高不到哪里去,一旦落入其他修士手中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,根本做不出這種勾當。
但是對于吳霜降來說,好像又確實不算什么。
何況吳霜降如果真來了五彩天下,也不是只有風險而無半點機遇,比如兵家修行,最終一舉成為五彩天下,只是除了請神降真,扶乩宗還可以邀請鬼仙。
當年宗主嵇海就請下了一位神將“捉柳”與一位鬼仙“花押”,當時雙方境界都是元嬰境,作為下任宗主的護道人,跟隨少年一同進入五彩天下。
黑衣書生問道:“能不能幫我那個蜀兄弟問點事情,天隅洞天那邊?”
陳平安說道:“出現(xiàn)過一場內(nèi)亂,但是問題不大?!?/p>
其實不光是流霞洲天隅洞天,金甲洲晁樸的宗門,還有百花福地,甚至連皚皚洲劉財神的那條渡船,都遭遇過一場山上的兇險設(shè)計。
黑衣書生點頭道:“這就是最好不過了。蜀山主聽了,終于能夠徹底放心。光是這個消息,就能跟咱們蜀山主討要一兩個婢女?!?/p>
修道之人,最怕萬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