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吳鉤,蕭幔影,你們的道場,位于綢繆山的云梯道旁,之后建造府邸一事,你們可以自行調(diào)用符箓力士?!?/p>
“青同道友,道場在綢繆山的翼然坪,此峰高度僅次于吾曹峰,風(fēng)景還是相當(dāng)不錯的,如何?”
青同笑著點頭,抱拳道:“與崔宗主先行謝過?!?/p>
作為客卿,哪怕是黃庭這樣的首席客卿,按例都是無法單獨開峰、無山頭可占的,至多是在山中有座府邸,但是一個仙府、宗門的記名供奉則不然。
除了青同的翼然坪,老虬裘瀆,就被崔東山安排在綢繆山的婆娑峰,那邊也是綢繆山的水源處。
顯而易見,崔東山的設(shè)想,就是劍修,在祖山諸峰煉劍修行。純粹武夫,在云蒸山。劍修之外的練氣士,在綢繆山修道。
老嫗硬著頭皮說道:“陳山主,胡楚菱跟我不算嚴(yán)格意義上的師徒,她能否與你拜師學(xué)藝?”
對于這位舊龍宮教習(xí)嬤嬤來說,自己的修道成就如何,遠(yuǎn)遠(yuǎn)比不上醋醋的修行順?biāo)?,有個正兒八經(jīng)的好師父,大靠山。
之所以裘瀆會如此心情忐忑,當(dāng)然涉及到了一個山上修士往往最看重的“輩分”,如果醋醋真能成為陳平安的嫡傳弟子,那就等于是與崔東山一個輩分了,這不是一步登天是什么?故而裘瀆甚至做好了一種類似為仙都山賣命的打算,只要陳平安那邊不把話說死,老嫗就立即心聲言語,主動遞交一份類似生死狀的契約,而這種事,絕對不是兒戲。
陳平安搖頭說道:“一來我馬上就要閉關(guān),出關(guān)之后又會出門遠(yuǎn)游一趟,胡楚菱跟我拜師,在很長一段時間內(nèi),可能連我的面都見不著,自然就更教不了她什么,此外我拿得出手的,唯有劍術(shù)和武學(xué),又都不適合胡楚菱,要說符箓一途,我勉強懂一點門道,但是胡楚菱真想學(xué),又可以學(xué)的話,我可以在這里與裘供奉保證一事,以后我只要在青萍劍宗這邊,胡楚菱想要詢問符箓一事,只管找我,都會傾囊相授。其實關(guān)于胡楚菱的拜師一事,是不必舍近求遠(yuǎn)的?!?/p>
崔東山立即微笑道:“裘供奉若是不嫌棄,我可以給胡楚菱當(dāng)那青萍峰祖師堂譜牒上邊的傳道人?!?/p>
陳平安笑著解釋道:“崔東山是仙人境,而且除了武學(xué)是例外,算是我們崔宗主唯一的短板,此外幾乎方方面面都比我這個當(dāng)先生的,強多了,胡楚菱與他拜師學(xué)藝,可能除了在山上低了個輩分,其實比起成為我的弟子,跟隨崔東山修道,長遠(yuǎn)看,胡楚菱的實惠更多,收獲更大?!?/p>
裘瀆雖然小有遺憾,但是醋醋能夠一躍成為崔東山的嫡傳弟子,亦是天大的好事,無非是從最好變成了,當(dāng)?shù)乜h衙雖然覺得奇怪,也就沒有太過上心,既然能夠走過如此之多的地方,想必也不是那類依仗仙術(shù)作祟的歹人了。
一行人在城內(nèi)隨便找了個落腳地,據(jù)說是個常有鬼物作祟的兇宅,衙門當(dāng)差的也懶得管了,晚上更夫都不敢去的地方,愿意住就住去。
宅子里邊,雜草叢生,窗戶紙漏風(fēng)不已。
屋內(nèi)桌上除了有一摞摞藥書,還堆滿了裁剪成長短不一的竹管,皆有孔竅。
小院子里邊,放了個大水缸,裝了前不久釣來的幾條魚,等著下鍋呢。
小宅內(nèi)三位半扈從半道友身份的,兩男一女三位修士,都是青零一路走一路撿,給帶在了身邊。
他們境界都不低,兩金丹一龍門,原本在家鄉(xiāng)永州境內(nèi),各有道場,不敢說占據(jù)一方,作威作福,最少連那朝廷里邊的道官朋友,都還是有幾個的。但是這一路走得不可謂不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畢竟是跨州云游四方,尤其是之前路過汝州時,都沒去那個赤金王朝,就已經(jīng)總覺得路上遇到個武把式,就會出拳打死他們。
這要怪那個喜歡簪花的怪人,給他們一手一份的假關(guān)牒,其實他們?nèi)?,早先都是有正?jīng)身份的,完全沒必要更換,但是那個青零道友,非要他們換個新身份,理由是嫌棄他們之前的名字、道號,取得太小,寓意不夠好,作為練氣士,取道號,多大的事,就是第二次投胎呢。故而這一路游歷,他們?nèi)齻€頂著個假身份,陪著青零道友招搖撞騙,他們心中豈不能慌兮兮?
他們在家鄉(xiāng)永州那邊,早就聽說某郡有異人,行為怪誕,常年頭戴三朵花,莫知其姓名,能作詩,皆神仙意。
時而身穿錦繡紅衫,與高士仙官清談玄言,時而破衣襤褸,混跡市井,與乞兒當(dāng)街為伍,最喜歡說些無人可解的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