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新浦見著了心心念念的那位同鄉(xiāng),還是少女面容的王孫,竟然有幾分靦腆神色,嗓門也不大,“好久不見。”
眉是聚愁峰,眼是折柳渡。
她還是一如當(dāng)年,怎么看怎么美。
心儀女子之美,總是這般動人,美得教人裝得下日月的雙眼都裝不下她,得搬去心扉,余在心頭。
王孫抬頭望向那個名氣很大的“龍師”,何況還是同鄉(xiāng),她點點頭,嗓音清脆道:“好像是很久了?!?/p>
舊人舊識,重逢最怕可以聊的舊事寥寥,寒暄客套幾句,便無話可說。
怕就怕,舊事就是舊事。
王孫似乎是覺得坐著說話,太沒有誠意了,只是她剛要起身,龍新浦便一屁股坐在地上,將腳邊幾瓣桃花輕輕丟遠(yuǎn),輕聲問道:“空山道友,我能不能喝酒?”
王孫笑道:“這是什么問題?!?/p>
龍新浦取出一只碧綠琉璃材質(zhì)的袖珍酒壺,只有拳頭大小,仰頭抿了一口酒水。
初見時,她姍姍然從我心頭路過,荒蕪之地就開滿了花。
慘綠少年春游遍,羅綺百花成叢,就中堪人屬意,最是王孫,還是王孫,只是王孫。
九歲與卿初相識,再見卿時吾九十。
少年騎竹馬,轉(zhuǎn)身白頭翁。
明明有千言萬語,偏偏都不知從何說起,沉默許久,龍新浦就只是自嘲一句,“我資質(zhì)不好,你看不上眼,實屬正常?!?/p>
王孫微微皺眉道:“根本就不是這么檔子事。”
龍新浦壯起膽子反駁道:“其實就是這么回事,試想一下,如果我有那位真無敵的劍術(shù),或是陸掌教的道法,你豈會不多看幾眼,耐心多聽幾句關(guān)于我的事情?”
王孫想了想,“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?!?/p>
可其實龍師很清楚,其實根本就不是這么檔子事。
自己的境界高了,名氣大了,無非就是讓王孫多看幾眼、多聽幾句而已,終究還是與喜歡無關(guān)。
他之所以如此“胡攪蠻纏”,就是想要跟她多說幾句,不至于冷場,相顧無言。目瞪口呆。
若只是尷尬,倒也沒什么,就怕她覺得尷尬,無話可說,便只是客套一兩句,然后她轉(zhuǎn)頭就走。
天底下單相思的癡情,好像便都是這般一文不值的。
可若是值錢,又何必相思呢。
龍新浦小心翼翼說道:“勸說白也擔(dān)任都講或是殿主一事,我可以試試看,能幫上你……們忙是最好,幫不上,你們玄都觀也沒啥損失?!?/p>
王孫似乎小有意外,她點點頭,毫不猶豫道:“不管成不成,在這邊先行謝過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