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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來 第2031節(jié)（第4頁）

崔東山跺腳道：“胡說八道胡說八道，好似心口挨了一記悶錘，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看，小師兄是那種腦子拎不清的人嘛？！”

曹晴朗起身，微笑道：“我不管這些，反正會(huì)趕緊與先生說此事，就當(dāng)是未雨綢繆了，真有那天，我不好受，師兄也別想跑！”

崔東山氣得牙癢癢，伸手指了指這個(gè)師弟，“天地良心，日月可鑒，小師兄根本就沒這想法，你倒好，非要無中生有，再跟先生那么一告狀，有想過小師兄的處境嗎？??？！天底下有你這么當(dāng)師弟的？你袖子里那張還沒捂熱的跨海符，怎么得來的？王朱要是假裝聽不懂暗示，我這個(gè)當(dāng)小師兄，都要去幫你搶來的，你就這么報(bào)答師兄？做人得將心比心！”

曹晴朗一本正經(jīng)道：“崔師兄自己說的，行走逆境要從容啊?！?/p>

崔東山呆了一呆，抖了抖袖子，嚷嚷道：“崔掌律，趕緊攔住我，不然我就要代師傳藝了！”

崔嵬又不傻，笑道：“你們師兄弟之間的家事，我一個(gè)外人摻和什么，免得里外不是人。”

崔東山眼珠子急轉(zhuǎn)，踮起腳尖，摟住曹晴朗的肩膀，“曹師弟，別告狀，真心的，算小師兄求你了，如今先生看我正是百般不順眼的時(shí)候，你又是先生最器重的得意學(xué)生，都沒啥之一，要是再來這么一出，不合適，真不合適?！?/p>

“曹晴朗，別忘了啊，如今我可是一宗之主，你只是景星峰峰主，哪怕不談師兄弟的情誼，千萬別以下犯上啊，我可是得了先生的真?zhèn)鳎凶呓畈挥洺?！?/p>

“曹大哥！行行好，可憐可憐我吧，被先生得知此事，真會(huì)把我打成豬頭的，問題是我冤枉啊。曹大爺，小祖宗唉，難道真要我給你跪地上磕幾個(gè)響頭嗎？崔嵬，別看戲，趕緊的，閃到一邊去，等我磕完頭再回來……”

曹晴朗當(dāng)然不會(huì)真讓崔師兄這么干，雙手扶住他的胳膊，笑著保證道：“肯定不告狀?！?/p>

崔東山將信將疑，說道：“我不信，得發(fā)個(gè)誓?！?/p>

曹晴朗微笑道：“那就算了?！?/p>

崔東山連忙反手拽住曹晴朗的手臂，“小師兄開玩笑呢，信不過誰，都不能信不過曹師弟嘛?！?/p>

“這會(huì)兒先生也該到家鄉(xiāng)了吧?！?/p>

曹晴朗走出道觀后，看著山外遠(yuǎn)方初春時(shí)節(jié)的青山綠水，突然說道：“崔師兄，好像我們落魄山每逢下雪，總比別處先白，化雪的時(shí)候，又比別處化得慢?！?/p>

崔東山如釋重負(fù)，嗯了一聲。

知道曹晴朗這個(gè)師弟的言外之意，是說他們先生的某種心境呢。

外人看來，大雪滿山是美景，只是美景之下藏著的辛苦，可能像他崔東山和曹晴朗都知道，可到底有多少辛苦，肯定無人得知。

人生多無奈，白吃苦頭之苦，苦不堪言之苦，都難熬。一輩子好像喝酒不醉，飲茶無需回甘就不覺苦，又該怎么說呢。

曹晴朗輕聲道：“夜路難行，低頭趕路不難，就怕一抬頭，四周疑目如盞盞鬼火，流言蜚語如洶洶洪水?！?/p>

崔東山雙手抱住后腦勺，笑道：“共勉?！?/p>

不管是訴苦，還是自勉，曹晴朗都是有資格說這些話的。

多少少年離鄉(xiāng)不回頭。

有些是志存高遠(yuǎn)，不肯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