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伸手出袖,揉了揉下巴,突然轉(zhuǎn)頭望向小陌,神色誠摯道:“小陌啊,下次夜游宴,你就別參加了,這種熱鬧別湊,鬧哄哄喝酒而已,沒啥意思?!?/p>
小陌嗯了一聲,陳平安剛剛松口氣,結(jié)果小陌就來了一句,“那就勞煩公子幫我捎帶賀禮。”
陳平安無可奈何,吾山門風(fēng),確實是以誠待人,可也不是說讓你小陌做人太實誠啊。
小陌立即識趣轉(zhuǎn)移話題,問道:“公子,樹下練拳如何了?”
陳平安說道:“近期破境難度不大,就是需要打熬底子、縫補體魄缺漏的地方不少,躋身五境武夫后,還有得磨?!?/p>
小陌笑道:“樹下心性醇正,后勁足,又有公子親自指點拳法,武道肯定可以走得高遠。”
既然聊到了武學(xué),陳平安就好奇問道:“小陌,在那段歲月崢嶸的遠古時代,有誰能夠單憑拳法,就將一位地仙的因果、命數(shù)一并打散?準(zhǔn)確說來,是那種徹徹底底的打成虛無,不單單是魂魄消失而已?!?/p>
小陌一向思路縝密,沒有著急給出答案,反問道:“公子的意思,就只是驅(qū)動身體的筋骨氣力,不動用絲毫天地靈氣,單純以蠻力,也就是后世所謂的武道,打殺一位地仙,使其再無來世,徹底‘兵解’?”
陳平安點頭道:“差不多。”
原來“兵解”最早的本義,是這么個意思?
小陌想了想,緩緩說道:“三教祖師在內(nèi)的遠古天下十豪,撇開不談,碧霄道友就能輕松做到,最早跟在至圣先師身邊的幾個書生,也不差,再加上這次與我和白景一并醒來的那個無名氏,他早年身邊也跟著幾個差不多路數(shù)的扈從,拳腳都不輕,林林總總加在一起,半百人數(shù),怎么都是有的。”
陳平安驚訝道:“這么多?”
小陌微笑道:“若是再加上出生在太古時代的妖族,就更多了。只是他們往往不太輕易露面,因為人間劍修多了之后,最喜歡找他們的麻煩?!?/p>
小陌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比如公子的那位師兄,君倩先生,他出身神異非凡,在千奇萬怪共同橫行人間的太古歲月里,他都是有數(shù)的存在,曾有屹立大地小日月、振翅只恨青天低的大道氣象。如果君倩先生不是被佛祖拉去論道一場,為佛法浸染天性,稍稍改變了性情,我估計后世的上古時代,白帝城鄭先生的那位傳道人,他都沒有斬龍一役的機會?!?/p>
小陌繼續(xù)說道:“公子,我有個猜測。”
陳平安笑道:“但說無妨。”
小陌說道:“我猜測當(dāng)年天下真龍,之所以會叛出天庭,極有可能是君倩先生通過佛祖,暗中與所有龍宮水族,有過某個承諾,類似不傷蛟龍水仙之屬的契約?!?/p>
陳平安點點頭,“應(yīng)該就是事實了。”
陳平安突然問道:“小陌,按照如今山上推測,武道十一境,大致可以視為練氣士的十四境。作準(zhǔn)嗎?”
在太平山那邊,陳平安因為拜自己那位開山大弟子所賜,挨了某位十一境武夫的一拳,確切來說,是半拳。
當(dāng)時就已經(jīng)是十境氣盛的陳平安,面對那半拳,就只能是乖乖站好挨打而已,別說還手了,招架都難,躺在大坑里半天沒起身。
后來知道平白無故挨了這半拳的真相后,陳平安是又好笑又好氣,只能是啞巴吃黃連了,畢竟哪里舍得教訓(xùn)裴錢半句。
何況裴錢打小就心思重,陳平安就沒打算跟她聊這個,免得她多想。
換成某位得意學(xué)生是罪魁禍?zhǔn)椎脑挘惼桨策€不得把這只大白鵝的脖子打個結(jié)。
小陌搖頭道:“不太清楚。此事可以問問白景。”
如今陳平安的潛心修行,無非三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