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溶開口笑道:“人生,不惜涉險行事,分出這么多的心神,意義何在?”
曹溶說道:“武夫止境,氣盛一層,需要遍觀山河?!?/p>
陸沉先點頭再搖頭,“這是原因之一,卻是很其次了。”
沉默片刻,陸沉轉(zhuǎn)頭笑道:“當(dāng)初讓你走一條霞舉飛升的證道之路,是我故意坑你的,否則以你的修道資質(zhì),證道飛升的路徑,可以有很多,唯獨這一條,你是注定走不通的?!?/p>
曹溶倒是沒有太多震驚,也無絲毫憤懣,只是疑惑不解,不知師尊用意為何,輕聲道:“懇請師尊賜教?!?/p>
陸沉說道:“曹溶,須從于不疑處起疑才能真正不疑啊?!?/p>
陸沉伸出手,手指作筆,在空中寫了個“疑”字,然后寫了一大串與疑有關(guān)的詞匯和成語。
世間俗子,若是長久凝視,盯著看某一個字,閉眼再睜眼,容易認(rèn)不得此字。
陸沉嘆了口氣,沒來由說了一句:“佛家說貪嗔癡慢疑為五毒心,造作惡業(yè),妨礙修行?!?/p>
曹溶點頭道:“不除五心,所謂禪定終是邪定,所修神通終非正法。修道之人的心魔,便是由此而來?!?/p>
三教宗旨,在很多事情上,只是說法和措辭不同,實則關(guān)節(jié)相通。
曹溶驀然想明白一事,難掩滿臉意外神色,問道:“師尊,難道陳平安是以道家術(shù)法結(jié)陣,同時以佛家手段消除五心?既是各司其職,各自修行,又是自己為自己護(hù)道?”
陸沉點點頭,“這才是他真正用意所在,藏得很深。所以我當(dāng)時現(xiàn)身竹枝派裁玉山,他才會一反常態(tài),格外動怒?!?/p>
“倒不是擔(dān)心我會做什么,壞他的事,就是一種人之常情,怕被旁人窺見隱私而已,撞破了,就會惱羞成怒?!?/p>
“幸好我
辛苦最憐天上月
在今年的二月二。
位于桐葉洲中部,這個名叫云巖國的小國,召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“祖師堂”議事。
即便是放眼一洲之地,遍觀桐葉洲山上歷史,這場議事的聲勢浩大,前所未有。
云巖國不是哪個大王朝的藩屬國,盆地形勢,版圖興許還不如大泉王朝一個州大,故而一直被稱為手掌之地。
既是醋都,又產(chǎn)好墨,國境內(nèi)沒有仙府門派,只有些不成氣候的江湖勢力。只說京城外一座勉強可以稱之為仙家渡口的魚鱗渡,還是為了這場議事,云巖秦氏朝廷臨時籌建而起的,正因為是打腫臉充胖子的舉動,落在真正的山上仙師眼中,從渡口到京城,各色風(fēng)貌,反而處處透著一股窮酸氣。
如貧家婦,耗竭錢囊,對鏡梳妝,涂抹脂粉一番,與登門貴客作強顏歡笑狀。
至今不過月余光陰,就已經(jīng)陸續(xù)召開了足足三場議事。
夜幕中,在這魚鱗渡,??恐凰殷w型巨大的渡船,堪稱龐然大物,附近的那些山上渡船,有意無意與之拉開距離。
有一位身穿雪白法袍的神仙中人,獨自坐在船欄桿上,默默喝酒,如飲鄉(xiāng)愁。
曹晴朗剛剛在屋內(nèi)看完書,走來甲板這邊散心,見著了那位米大劍仙,輕聲打招呼道:“米首席。”
米?;剡^神,笑著轉(zhuǎn)頭,又從袖中摸出一壺酒,“是京城這邊的特產(chǎn),好像名叫薏酒,就是滋味淡了點,將就著喝?!?/p>
其實早年在家鄉(xiāng)那邊,通過倒懸山進(jìn)入劍氣長城的仙家酒釀,往往極其昂貴,價格數(shù)倍于浩然,而那會兒米裕對于酒水,一向是很挑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