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東山雙手抱住后腦勺,笑呵呵道:“不是書香門第,便是世祿之家。文氣濃郁,自茲振振森森,是桂是蘭,或秀或苗,英賢繩繩,書香不絕?!?/p>
“我得與書鋪主人知會一聲,遭賊了!”
“這等俠義心腸,可歌可泣。”
劉茂只是閉嘴,對崔東山的荒誕舉動和奇言怪語,已經(jīng)能夠做到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了。
崔東山將那些雕版悉數(shù)收入囊中,再讓劉茂在此等候片刻,說是要去見個自家宗門的未來客卿。
白衣少年獨自走在大街上。
天上兔飛烏走,人間古往今來。
但愿青帝常為主,不教人間有落花。
一座古舊宅邸的祠堂內(nèi),墻上掛著兩幅畫像,并無書寫名諱。
神案上邊,除了香爐,還供奉著幾本裝裱精美的古書,以青白絲綢包裹。
有個中年男人,相貌并無出奇處,就是一身裝束不常見,穿著一件雜色衣衫,雜有綠、紅、月白和灰黑四色。
他敬過香后,將三炷香插在香爐內(nèi),也不轉(zhuǎn)身,神色淡然道:“既然是位上了山的修道之士,為何來山下做賊。”
房梁那邊,探出一顆腦袋,“梁上君子也是君子嘛?!?/p>
原來藏著個國字臉的少年,穿白衣,他被發(fā)現(xiàn)行蹤后,一個翻滾,摔向地面。
只見那白衣少年落地時,好似一個崴腳,先繃著臉,然后好些吃不住疼,驟然間抬腿抱膝,金雞獨立,嘴上嗷嗷叫著。
那個文士皺眉提醒道:“肅靜?!?/p>
國字臉少年拍了拍肚子,“有點餓了,不知這兒有無飯吃,白米飯就行,不用酒菜,我這個人,最能將就了。”
文士默不作聲,只是安安靜靜看著這個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。
少年嬉笑道:“不過最好是那種受過勞苦的柴燒成的飯,比如拆了舊車腳,不知道你這邊有沒有?”
文士瞇眼,臉色陰沉,死死盯住這個看似口無遮攔的少年。
白衣少年卻是雙手負后,望向墻上的一幅掛像,“咦,這么巧嗎,竟然剛好供奉著公曾先生,好大官呢。另外這位的身份,容我猜猜看。”
“都說好紙可以長壽千年,事實又是如何呢。書籍保管不當,蟲蛀,紙張發(fā)霉等,都屬于小劫,書樓走水,輾轉(zhuǎn)售賣途中,被某些迂腐文士,拿來陪葬等等,屬于中劫。倒是兵戎,以及朝廷下令銷毀禁書,這些才是書籍的大劫數(shù)?!?/p>
說到這里,少年視線下移,望向桌上那幾本古書,“每一本古書,若能夠傳承幾百年,不是鬼神庇護是什么,對吧?”
少年繼而收回視線,轉(zhuǎn)頭望向那個文士,微笑道:“你也算是不折不扣的有功之臣了,好歹替桐葉洲留下了一部分文運。”
文士自嘲道:“自保而已,談不上有功?!?/p>
崔東山點頭道:“當然只是與你說句客氣話,我家先生教誨,出門口甜能當錢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