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怕嚇到趙浮陽,她不敢說祖師陸掌教已經(jīng)來過合歡山,湘君只說她的師尊,此刻就在不遠處盯著這邊的動靜。
趙浮陽暫時作為天君曹溶的不記名弟子,以戴罪之身在靈飛宮內(nèi)修行。
至于將來能否登堂入室,最終成為天君嫡傳,得看趙浮陽的“緣法”了。
湘君說道:“那三方寶璽,盡快歸還青杏國朝廷?!?/p>
趙浮陽這位桀驁不馴的散仙梟雄,雙手撐地,以頭磕地,沉聲道:“謹遵宮主法旨?!?/p>
撇開“不記名”不談,按輩分算,湘君就算是趙浮陽的師姐了,可畢竟她還有個宮主身份。
在這之前,兩位在粉丸府端茶送水的婢女,虞夷猶和虞容與,她們竟然真被那個胡說八道的年輕道士說中了,一語成讖。
她們各自得到了一樁天大造化,果然是“時辰與八字契合,當有鴻運臨頭”。
原來虞夷猶被湘君祖師欽點,即刻起就算是靈飛宮的譜牒修士了,至于拜誰為師,待定,回到靈飛宮,會舉辦一場祖師堂議事,再看。虞容與則被金仙庵刑紫“一眼相中”修道根骨,直接成為她的親傳弟子。如此一來,她們都獲得堪稱一步登天的仙家福緣了。能夠從身份卑賤若草的山澤野修,榮升為譜牒修士,而且還是分別成為一座宗門道宮的祖師堂,一位地仙的親傳。是她們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。
兩位女修忍不住當場喜極而泣,只是她們在驚喜之余,對視一眼,皆有驚疑。
年輕道士的那張嘴,莫非開過光么?
背靠椅背,拿著竹簽剔牙的寒酸道士,朝她們嬉皮笑臉,擠眉弄眼。
來自楔子嶺清白府的府主白茅,對此那是羨慕不已,恨不得讓仙君祖師看看自己的根骨,是不是也勉強能算一塊修行的好材料,白府主要求不高,莫說是嫡傳,當個外門雜役弟子都無妨。
這位鶴氅文士模樣的鬼物,卻渾然不覺,今夜造化最大的,沒有之一,正是自己才對。
那本被陸道長近乎強買強賣的畫冊,自認為當了冤大頭的白府主,其實真說起來,也就花費兩顆雪花錢。
一手交錢一手交貨,畫冊某兩頁,隨之多出兩篇金字道書,陸沉看似是在自吹自擂,說那“千余字高妙無匹”,但可以說是毋庸置疑,天地間最為純正的“不死方”。
上篇道書,直指金丹。等到白茅成為地仙,自會水到渠成,瞧見中篇內(nèi)容,道法直指玉璞。
畢竟是青冥天下候補之一白骨真人的修道根本所在,任你是一位飛升境修士,誰又敢小覷。
所以說,陸掌教出門在外,能夠到處吃香喝辣,全靠一身“唯手熟爾”的精湛演技。
此時肚子里邊,除了好幾壺粉丸府秘釀的酒水,苦水最多的,恐怕還是暑月府的湖君張響道。
好好一場強強聯(lián)手的結(jié)親聯(lián)姻,不料他們前腳剛走出家門沒幾天,后腳自家老巢被人砸了個稀巴爛不說,禍不單行,竟然還碰到了靈飛宮的湘君祖師?!
倒是那個道號“龍腮”的青年,色膽不小,他在被爹娘拽著下跪之時,仍是不知道輕重利害,沒忘記快速打量幾眼湘君的姿容。
湘君視線偏移,先是隨手一袖子將那腌臜青年打飛,當場昏死過去,后者如釘子鑲嵌在墻壁上。
她再與那個墜鳶山神娘娘招招手,臉色和緩幾分,微笑道:“來此一敘,我與你有事相商?!?/p>
那位山神娘娘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快速移步來此,她臉色慘白無色,不知洞庭真君這般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,為何要獨獨拎出她。
到了偏廳,她就要下跪磕頭,湘君抬了抬手,攔下對方的大禮,笑著用詢問的口氣說道:“寶瓶洲南方的云霄洪氏朝廷那邊,如今某地還缺個山神,只是神位不高,按照如今文廟制定的規(guī)矩,屬于剛剛?cè)肓?,你愿不愿屈尊去那邊補缺任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