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登先前和鬼物銀鹿,還有荊蒿的嫡傳弟子高耕,出門一趟,不曾想回來就會是鐵符江水神了。
高耕和銀鹿都與白登道賀,大驪禮部那邊說是商量,其實還商量個什么,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。
先前出了落魄山,天高地闊,心情為之暢快!
他們幾個,至少有了一種“老子今天想不喝酒就能不喝酒”的大自由!
玉璞境劍修白登的大道根腳,是蛟龍之屬,出身昔年山上的“舊時帝王家”,是古蜀地界陸地龍宮之一。
雖說當(dāng)年海上陸地的大小龍宮,可謂多如牛毛,龍子龍孫一大堆,其后裔血統(tǒng)卻很復(fù)雜,卻不是誰都能稱之為“真龍”。
之前在山上,他們幾個,莫名其妙被使喚了一次,去了趟大瀆以南的某個藩屬小國,小事一樁,高耕極為熟稔浩然天下的風(fēng)土人情、官場門道,境界最低的那頭鬼物,歪點子和餿主意也多,當(dāng)個狗頭軍師綽綽有余,再加上白登的劍修身份和玉璞境,一趟差事,可以說是辦得滴水不漏,漂漂亮亮。
本來白登道友即將榮登一洲高位神靈,怎么都該喝個酒道賀,渡船上邊有好幾種仙釀,只是他們仨都很默契不提這茬。
聚在白登屋內(nèi),高耕以心聲說道:“白兄弟當(dāng)這鐵符江水神,唯一一點不好,就是與大驪宋氏的國祚牽連深了。”
銀鹿笑道:“這種千載難逢的天大便宜,先撈到手再說。至于宋氏氣運如何,以后再說?!?/p>
高耕說道:“除非?!?/p>
銀鹿亦是笑言“除非”二字,心有靈犀,雙方對視而笑。
除非那位陳山主,當(dāng)那大驪國師。
當(dāng)然,白登想要順利獲得大驪朝廷的封正,成為一地正統(tǒng)的山水神靈,還需要走一條“神道”。
只不過就像先前御書房議事,禮部尚書趙端瑾所問的,白登成就水神之路,會不會有意外。
而不是問一句“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”,就知道白登“成神”之路,只要沒有大的意外,還是很順當(dāng)?shù)摹?/p>
這就是蛟龍之屬封正神靈的先天優(yōu)勢了。
脫胎換骨,塑造金身,建造祠廟,享受人間香火,最終順利躋身山水神靈一途……人族練氣士,難度最大,沒有之一。
對于重見天日的白登來說,因為頓頓喝酒都跟某人同一桌,故而就再無半點想法,去中土神洲白帝城“躍龍門”了。
退而求其次,成為大驪朝廷封正的江水正神,首選大驪京畿之地,次選北岳地界,龍氣越重越好,其余的,都不作考慮了。
結(jié)果真讓白登遂了心愿,美夢成真。
璞山傅德充,從大驪京城返回道場后,遇到了一個自稱道號“自省”的云游道士。
只說道號不報名字的年輕道士,進(jìn)了作為中岳儲君之山的巍峨山神廟,卻也不敬香,就只是站在大殿門外,朝殿內(nèi)那尊金身神像,用心聲喊著璞山山神的名字,說小道遇到點難事了,請山神老爺見面一敘。
那個都不敢報上真名的鬼祟道士,說自己來自一個“從小道這一輩往上推,就只有一個師父”的小門小派,但是他對璞山很是仰慕,仰慕得無以復(fù)加,就想要與傅山神打個商量,好“請”回一本道書,好好供奉起來……傅德充剛走了一趟大驪京城,本就心情不錯,見那年輕道士廢話連篇,卻還算有幾分……言語風(fēng)趣,便走出金身,同時隔絕出一方靜謐天地,免得殿內(nèi)敬香的一眾香客大驚小怪,傅德充不愿對方白跑一趟,便丟了一本山下俗子都買得著的《黃庭經(jīng)》給那道士,可畢竟是自家書齋舊藏之物,確是沾了些精粹香火的。
不料道士卻不領(lǐng)情,更不識貨,只看那書名,就開始埋怨這不是一本山上的神仙書,根本不值幾個錢,反手就丟還給傅山神,不但如此,道士還從懷中摸出一本道書,說你這山神老爺當(dāng)?shù)霉倌敲创?,偏偏恁小氣,教人好生失望,小道再窮,也曉得備好一份厚禮登門做客來著……罵罵咧咧,年輕道士就將那本書丟給傅德充,氣呼呼離開璞山,結(jié)果砰一聲,腦袋就撞在那層香火裊裊的山水禁制上邊,傅德充只得與那道士笑著道歉一聲,打開禁制,算是將其禮送出境了。
至于那本禮尚往來的“道書”,傅德充并未接手,只是任其懸停在空中,等到道士下山后,傅德充一揮袖子,將書籍移至專門放雜書的庫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