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座真實的地肺山,與弟子并肩坐在臺階上的那個高孤站起身,面帶笑意,喃喃低語。
“預(yù)支五百年新意,到了千年又覺陳?!?/p>
我知道你是誰
幽州,一處著名的古戰(zhàn)場遺址。
視野所及,荒無人煙,了無生氣。
但其實此地花草生長繁茂,只是沒有繁華的城池和參天的巨木而已,才會顯得那么沉寂和那么不熱鬧。
有兩騎并駕齊驅(qū),一男一女,騎著一匹骨瘦如柴的劣馬,另外一匹卻是極為神俊的胭脂驄。
一個年輕道士,穿著青色棉衣道袍,隨著馬背顛簸而晃蕩肩頭,笑吟吟道:“老馬識途,慢慢行,遲遲歸,晚來好過不來?!?/p>
另外那位女子則面容姣好,但是她一直面無表情。
說是恍若隔世,再恰當(dāng)不過。
正是離開浩然天下的陸沉和朱鹿。
陸沉沒有帶著朱鹿直接去往白玉京。
不過這個“陸沉”,當(dāng)然只是一張符箓分身而已。
陸沉伸手指了指前方,“我在前邊一處小道觀里邊,當(dāng)過幾年的典客道官,跟他們關(guān)系處得老好了。天黑之前,咱們倆只要快馬加鞭,肯定能夠趕到,就在那邊對付一宿。”
朱鹿只是默然點點頭。
在家鄉(xiāng)那邊,朱鹿其實也曾見過一些喜好游戲紅塵,仙家酒色之徒。至于那種人不可貌相的世外高人,同樣沒少見。
但是他們這一路行來,諸多景象,還是會讓朱鹿覺得光怪陸離,匪夷所思,不過更多還是因為身邊有個陸掌教,總能讓一些原本的平常事,變得不那么尋常。
市井門戶,張貼有某座寺廟贈送的紅紙黑字,上邊寫著喜慶的“山君迎新”。
當(dāng)時陸沉說了一句,“路邊行亭,山上道脈,人間文字,雖久不廢,此為不朽。”
他們途徑一處河道,酷暑時節(jié),烈日曝曬,久旱無雨。有那身形枯槁的河伯,站在干涸的河床里邊,蹲在龜裂地上,一勺水,與岸邊一位山神笑呵呵言說一句,“我干了,你隨意?!?/p>
那河伯瞧見了兩騎身影,便大聲詢問一句,你們可是會仙法的授箓道官,能否行行好,降下一場甘霖?
陸沉雙手插袖,破口大罵,道爺不會什么仙法,撒泡尿,要不要?
河伯就開始回罵那個好像腦-子有病的過路道士。罵急眼了,一摔白碗,就要揍那廝一頓。
道士好像就在等這一刻,驀然哈哈大笑,好好好,好兆頭,碎碎平安!
道士伸手出袖,輕輕打了個響指,頃刻間,烏云滾滾,大雨滂沱,黃豆大小的雨點,涌入一條干涸河床。
縣城坊間,陸沉帶著她漫無目的穿街過巷,遇見了老巷子里的野貓,院墻里邊的土狗。陸沉就會停步,不知在想著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