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是比較好奇,那個騙了你身子的,與你花前月下也好,床笫交纏也罷,他是怎么個山盟海誓、對你許諾的,我猜是那個男人,用含情脈脈的眼神和斬釘截鐵的口氣,一定讓你活著叛出狐國,在湖山派躲著,成了道侶,白首同心,攜手修行?”
“對了,你是咱們狐國最精通扶龍一脈的狐媚子,你泄露出去的,就是這本秘本,對了,你天生就該去龍床翻云覆雨的,那就是他會幫著你改頭換面嘍?送你去松籟國皇宮當(dāng)妃子,與那如今還年輕的帝王日夜歡愛,一具胴-體作盤龍狀?懷上龍子?當(dāng)了皇后?只是陪男人睡睡覺,境界就可以一路提升,偶爾累了,就讓男人趴在你身上,動一動,可勁兒鞭撻,嬌-喘連連,欲語還休,如泣如訴,是說著莫要憐惜妾身,還是故作開口求饒?”
言語之間,羅敷媚可一點(diǎn)沒閑著,只見她動作輕柔,用指甲在宋嘉書身上多處扯開一點(diǎn)小口子。
滿臉血污的女子,嘴唇微動,卻被羅敷媚伸手按住嘴,微笑道:“晚了。說與不說,重要嗎?反正那個男人都得死。死之前,我得從湖山派那邊討還一道秘術(shù)才算不虧本?!?/p>
這位道號羽調(diào)的女子,此刻眼神炙熱,“若是幫著狐國增添兩本道書,就賺到了?!?/p>
老嫗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只要宋嘉書愿意開口,說不定可以得到更多消息?!?/p>
羅敷媚轉(zhuǎn)頭,滿臉戾氣,怒斥道:“你這個不中用的老東西,也敢教我做事……”
只是剎那之間,羅敷媚就止住話頭,竟然瞬間臉色雪白,莫名其妙開始渾身顫抖起來。
原來牢獄做擺設(shè)的柵欄外邊,站著一個雙手插袖的男人,面帶微笑看著她。
順著羅敷媚的視線,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不速之客,少女丘卿如出一轍,變得慘白無色。
一身雪白長袍,頭別一枝金簪。
男人笑著抽手出袖,手掌朝羅敷媚那邊遞出,嗓音溫柔,微笑道:“我就是看個熱鬧,瞧瞧狐國是怎么執(zhí)行家法的,你繼續(xù)?!?/p>
羅敷媚二話不說,僵硬轉(zhuǎn)身,面朝那個男子,她當(dāng)場跪在地上,同時以心聲提醒師妹,“丘卿!不想死就趕緊跪下!”
丘卿趕緊跟著師姐一起跪下。
這個由青衫換成白袍的“陳平安”,不理睬羅敷媚和丘卿,只是望向那個墻上的女子,問道:“想活嗎?”
女子輕輕搖頭。
陳平安問道:“想死?換取旁人不被牽連?”
女子微微點(diǎn)頭。
陳平安說道:“那我?guī)湍阋话眩俊?/p>
女子再次點(diǎn)頭,開不了口,說不了話,但是她那雙流淌著血淚的眼眸,就是那么看著那個根本不知道是誰的古怪男人。
在這個陳平安眼中,奄奄一息的女子,生氣無幾,靈氣渙散,黯然無光,但是在這一刻,只有他看得見,煌煌光彩,宛如神明。
陳平安點(diǎn)頭笑道:“原來是你,本以為是丘卿來著,丘卿丘卿,青丘青丘嘛。算了,哪怕不是你,也是你了,從現(xiàn)在起,你換個道號,就叫粹白。若是因?yàn)檫@個,那個真正的粹白在狐國就不出現(xiàn)了,那她本來就當(dāng)不起這個道號?!?/p>
伸出手,陳平安雙指將一根金色絲線捻住,輕輕一扯,果然,長線另外一端,“墜著”高君二字。
宋嘉書其實(shí)沒有什么情郎,她當(dāng)年就只是歷練途中,見了高君一面,可能聊了些閑話,高君指點(diǎn)了她一番,她就對那位湖山派掌門心神往之,愿意主動泄露狐國內(nèi)幕給湖山派。
不過也算“情郎”?
陳平安走到羅敷媚身邊,“起來吧,還有丘卿,都別愣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