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笑了笑,沒說話。
屋內(nèi)道士系著圍裙,拿著鍋鏟,氣呼呼道:“薛姑娘,你怎么回事,斷人錢財可是江湖大忌。再說了咱們倆好歹是朋友吧,哪有你這么拆臺的道理?!?/p>
薛如意用上心聲,沒好氣道:“老娘這是幫理不幫親,吳道長你掉錢眼里了吧,連這種憨厚老人的祖?zhèn)髦镆豺_?如今這天氣,你就不怕挨雷劈啊?”
陳平安端了兩只大碗走出灶房,熱氣騰騰,香味彌漫,碗上各自擱放著一雙筷子,笑道:“騙什么騙,就是喊朋友登門,老佟,嘗嘗我的手藝?!?/p>
薛如意問道:“這是啥?”
陳平安笑道:“叫米羹,是我家鄉(xiāng)那邊的特色,窮地方才會有的美食?!?/p>
陳平安遞給老人一碗,老人接過碗筷,低頭劃拉一口,點頭道:“不錯。此物頗能讓人憶苦思甜?!?/p>
陳平安抬頭笑了笑,聽聽,這是村野老農(nóng)能說出的話?
薛如意翻了個白眼,估計真是自己冤枉了道士,可別好心當作驢肝肺,被老人誤會什么。
老人端著碗,朝米羹呵了一口氣,笑道:“姑娘如此心善,豈會白費?!?/p>
薛如意心中一驚,猜到了自己的心思,還是山上玄之又玄的讀心術(shù)?
她忍不住看了眼那個棉袍道士。
陳平安坐在臺階上,吃著大雜燴一般的米羹,含糊不清笑道:“薛姑娘,你先前不是問貧道認不認得鸞山那位鐵面無私的娘娘嗎?當時貧道說不認得她,卻認得佟山君,你不信,覺得貧道是在說笑,我這不就把佟山君從甘州山請來此地,既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,沒有吹牛皮不打草稿,也可以讓薛姑娘省去諸多麻煩程序,何必燒符投牒山君府,西岳佟神君這尊正主都來了,薛姑娘有什么就說什么,只管有冤說冤,有理說理。”
薛如意先是愣了愣,隨即唉聲嘆氣,“吳鏑,都窮到這個份上了,需要請外人鬧這么一出仙人跳,好騙我的錢?吳鏑,你要真缺錢了,咱們雖非什么要好朋友,可是接濟一番有何難,何必整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,犯不著?!?/p>
你吳鏑,要說認識幾個山上朋友,求爺爺告奶奶,才請得動甘州山的山君府,官帽子最小的那種胥吏,她薛如意可能還會信上幾分,還是那種將信將疑。
騙鬼呢。
倒也沒錯,是騙鬼。
她便有些傷感,這才幾天沒見,吳鏑就混得這么落魄了?
陳平安問道:“鍋里還有很多米羹,薛姑娘不來一碗?”
薛如意搖搖頭,忙著傷心呢。
老人下筷子極快,抬了抬空碗,“我再來一碗?!?/p>
陳平安不起身,笑道:“佟山君自己盛去,不用見外。”
老人還真就不客氣了,起身去廚房盛滿一碗米羹,約莫是下手狠了,一大碗米羹都快溢出碗沿了,老人趕忙低頭嗦了幾口。
瞧見這一幕,薛如意忍不住揉了揉眉心,真要合伙坑人錢財,你吳鏑都不舍得多花幾個錢,例如在那戲班子里待過的老人?
演。
你們倆繼續(xù)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