嘿,既然山路上不見岑姑娘的婀娜身影,肯定是在山頂白玉廣場上邊練拳呢。女子出拳,輾轉騰挪,起伏不定,能不好看?
緩步拾階而上,鄭大風整理了一下衣衫,吐了口水在手心,捋了捋鬢角發(fā)絲。
以前師父不愛跟自己聊天,師兄李二,也不知是假傳圣旨,還是看師弟比他更英俊就故意拿話惡心自己,說他鄭大風之所以學武不成氣候,求神不靈,慕道不誠,高不成低不就,最終落個兩頭不靠的處境,學無所成,武無所精,只因為既是一個耳根子軟、心思不定的人,又是一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、該追求什么的人。這些年來,在五彩天下飛升城,鄭大風反復嚼著這幾句重話,曉得道理是這么個道理,不然也不會想著去大瀆旁邊,造個祠廟當個神道??墒莾刃纳钐?,鄭大風還是……懶。
比那個每天吃過早飯想午飯和晚飯、吃過了晚飯還惦念著弄頓夜宵的鐘倩好不到哪里去。
俗子所欲,出了門,有旁人溜須拍馬,捧臀追屁,回了家,妻妾成群,金山銀山。
道人所求,低一點的,層層境界攀登,當那益壽延年的陸地神仙,高一些的,長生不朽,縹緲飛升,希冀著與天地同壽。
鄭大風將這些都看得很淡。
就當是狗改不了吃屎好了。
鄭大風先登頂集靈峰,沒瞧見岑鴛機,就打算再去趟后山,那個叫曹鴦的小姑娘,每次見著自己好像就會羞赧,保不齊對自己有點意思?
姑娘好眼光,不曉得是垂涎自己的容貌,還是看出了自己的武學絕頂?
兩者兼有?唉,又要辜負她們的一片癡情了。
鄭大風繞過山頂原先的山神廟,趴在欄桿身邊,望向北邊一路綿延而去的群山,滿眼青黛顏色,雨后尤其可愛。
不知道蘇店那丫頭,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青冥天下,見著了那個素未蒙面的師兄學拳,能不能學到真?zhèn)鳌?/p>
這可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大人物。
哪怕說他是數(shù)座天下,整個人間的武道第一人,都沒異議。
先是劍氣長城的末代祭官,燕國。之后是驪珠洞天的閽者,謝新恩。如今是青冥天下的武學第一人,鴉山林江仙。
鄭大風在飛升城待過些年頭了,對那邊的風土人情十分熟稔。
再加上跟捻芯姑娘經常眉目傳情,關系老好了,對劍氣長城的掌故更是如數(shù)家珍。
相較于名聲顯赫的避暑行宮,躲寒行宮就有點不夠看了,類似前者的附庸,兩者很有一些正宮娘娘和冷宮嬪妃的意思。
外界都會將避暑行宮和隱官直接掛鉤,一提起其中某個稱呼,就會自然而然想到另外一個,而在兩任隱官,蕭愻和陳平安手上,確實都將避暑行宮推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,先后讓蠻荒、浩然兩座天下的練氣士都對這個地名記憶深刻起來。
如今飛升城內的躲寒行宮,已經轉到齊狩和捻芯住持事務的刑官一脈手上,成為刑官劍修的衙署和武夫的演武場。
可事實上,躲寒行宮在很久之前,卻是祭官一脈的專屬地盤。只是劍氣長城的檔案,故意對此避諱不談。
一個避暑,一個躲寒。躲寒?躲什么寒?為什么要躲?
難道劍氣長城的這兩座行宮,與遠古天庭五至高中的火神和水神,各有淵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