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苦玄懶洋洋笑道:“這場游戲,你是外人?!?/p>
對馬苦玄來說,自己的這場悠閑追殺和陳平安的憋屈逃竄,就像那孩子間經(jīng)常玩的捉迷藏游戲。
馬苦玄惋惜道:“驚窩了,沒有上鉤。”
周密說道:“你故意讓他選擇劍氣長城,是一步好棋,他自然而然就會想起‘我’與老大劍仙,無需你更多算計和鋪墊了,但是在他還被蒙在鼓里期間,你沒有讓他心心念念起‘陳清都’三字,就是一招臭棋了?!?/p>
馬苦玄說道:“是比較可惜了,怪我托大了,到底沒能請出完整的第三尊神。”
周密笑道:“我早就說了,此人畢竟是讀書人,講求一個暗室慎獨,不可虧心,故而便是在他腦海中,都不可能對陳清都直呼其名。”
馬苦玄撇撇嘴,不以為然。
周密說道:“選擇陳清都,不如選左右?!?/p>
馬苦玄滿臉無所謂說道:“排場要大,要選當然就選劍術(shù)最高的那個人。”
即便是陳清都的半數(shù)道行,打了五折的劍術(shù),威力也不會太弱吧?
周密笑著搖搖頭,神色倍感無奈。
原來在馬苦玄的心相天地內(nèi),同時擺了三張香火神案,卻只有一只香爐插香,煙霧裊裊,供奉三人。
除了文海周密,白衣曹慈,還有一位仗劍老者,正是那劍氣長城的老大劍仙,陳清都。
只是相較于前兩者,陳清都相對面容模糊,身形縹緲不定。
馬苦玄的觀想,類似某種玄之又玄的“煉制和鑄造”,能夠立起一尊神臺上泥塑木雕的“無臉”神像。
當然它們的金身高度是有限制的,這當然是與馬苦玄的境界掛鉤,練氣士止于飛升境,武夫至于止境。
不然膽大包天的馬苦玄,既然連文海周密都敢觀想而出,為何不直接搬出三教祖師,供奉在神臺上邊?
同樣是封正山水神靈,中土文廟、大驪宋氏王朝和某個寶瓶洲藩屬小國,三者的封正,雖然都是合理合法的正統(tǒng),但是品秩卻有云泥之別,而陳平安的想象,與某人相關(guān)的念頭,就等于是為那尊神像“開臉”,以及負責描金添彩,讓那神像栩栩如生,更加趨于真實。
馬苦玄為陳平安精心預設了三尊等后者去的“神像”。
道法之周密,武學之曹慈,劍術(shù)之陳清都。
恰好,這三位,先后都曾出現(xiàn)在劍氣長城。
在一處某位文官正在河畔設桌祈雨、百姓游街燃燒紙龍王的秘境天地內(nèi),陳平安單手拄劍,伸手抹掉從耳邊流淌到鬢角的血跡。
一直在挨打,傷勢不輕,所幸還沒有傷到真身魂魄和大道根本。
如果說周密的現(xiàn)世,是個馬苦玄早就給出線索的謎題,那么謎底確是觀想二字。
假設馬苦玄所說是真,并沒有接受周密的登天邀請,那么無論是周密的修為境界,還是曹慈的真實拳法,陳平安當然都要比馬苦玄更接近真相。
也就是說,馬苦玄這種看似……作弊的神通,是有天然限制的,不能是他來憑空觀想而出,而得是陳平安來給出想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