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瓜掩嘴嬌笑,收斂笑意,已經(jīng)猜出對方身份的少女,連忙打了個稽首,“小門小派的王瓜,見過陳先生。”
孔鵷本來覺得總不是任何一個走在巷中的人,就是那個陳平安吧,這會兒趕忙站好,抱拳道:“晚輩孔鵷!”
陳平安抱拳還禮,笑道:“看來于道友很看重你們,明明不必來這里,還是讓你們來了?!?/p>
兩人對視一眼,俱是不明就里。
陳平安說道:“帶你們隨便逛逛?”
孔鵷可不敢點這個頭。
他雖然是授箓道士,卻更多是以純粹武夫自居,如今見著了一位能夠讓曹慈鼻青臉腫的“前輩”,得謙虛些。
遇見曹慈,孔鵷可以放大膽子,虛心請教。眼前這位,真心不敢。
那王瓜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,大大方方點頭說好,謝過陳先生。
之后孔鵷便愈發(fā)摸不著頭腦了,這位身份極多的陳先生,真就帶著他們開始閑逛小鎮(zhèn)了,還邀請他們去騎龍巷兩間鋪子坐坐,說是在壓歲鋪子買了糕點,可以再去隔壁,如果遇見心儀的物件,可以打八折。
孔鵷以眼角余光看了眼王瓜,卻見少女額頭其實滲出汗水,顯而易見,遠沒有表面那么鎮(zhèn)靜。
孔鵷便心里打鼓,總不至于,是那膽大包天假冒陳平安的貨色,準備劫財又劫色?
白霧茫茫中,有人環(huán)顧四周,心中驚駭萬分,只聞其聲,不見其人,“田宮,打碎椅子,可是要賠的。”
在那碧天云海之中,不知為何會身在此地的冷峻少年,他抬起頭,只見一只金色大手如山岳落下,砸向頭頂,四周罡風大震,“有緣乘坐鶴背之人,當知天上風大徹骨寒。你這孩子,叫童香對吧,還是叫香童來著?無所謂了,反正你就不懂這個道理。”
屋內不同道士,面對不同景象。
桃符山地界一候、二候、三候峰,三位做客落魄山的年輕道士,恰好各自都在隔壁山頭,分別瞧見了于玄,薛天君和丁道士。
還有那文霞,只覺得那天他們與陳平安鬧了個不歡而散,很快就乘坐龍蛇蹤渡船返回中土神洲,她回到了斗然派,去了后山,在竹林瞧見了那個熟悉的婀娜背影,喊了一聲葉師叔,當那“葉?!鞭D過頭來……文霞瞬間道心失守,干嘔起來。
被譽為太清境界的走斝山,有一處名勝古跡,停杯亭。就因為那位人間最得意,曾經(jīng)在山中喝過酒。
同樣是此山中,魯壁魚瞧見了十幾頭蠻荒天下的舊王座大妖,不同姿態(tài)在那山巔,卻用同一種眼神,看螻蟻一般看著自己。
而那獨自散步的朱紫綬,卻是在涼亭內,瞧見了那位風采絕倫的人間最得意,他放下手中酒杯,笑著與她點頭致意,說她是可造之材,只管繼續(xù)登高。
更有那丁道士,呆呆看著瞬間被陳平安斬殺殆盡的滿地尸體,有那被飛劍洞穿頭顱的道士,癱軟靠著椅子。有那被削去整顆腦袋的道士,抬起手想要扶住腦袋,卻頹然垂下。有那被連人帶椅子一并攔腰斬斷的道士,她只是死死盯住丁道士,似乎在怨懟,在仇恨他為何不出手相救……
“薛天君,知道在我那位于道友心中,你們這些人當中,最自負者是誰嗎?猜對了,是你,薛直歲?!?/p>
這還只是個楔子。
真正好戲還在后頭。
貂帽少女坐在屋頂喝酒,咱們山主真是大忙人一個。
屋內何止是那花開兩朵,各表一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