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當“寧姚”的名字被第一個報出。
歡呼聲瞬間如海嘯般淹沒整座大驪京城。
寧姚微微臉紅。
陳平安只好以心聲解釋一句,“不是我的主意,朝廷那邊甚至沒跟我打招呼。”
唱名至“裴錢”的時候,扎丸子頭發(fā)髻的年輕女子,聽著那些好像能夠掀翻屋頂?shù)囊槐楸楹艉白约旱拿?,裴錢恍若隔世,她沒來由想起南苑國京城,孤魂野鬼一般游蕩在其中的小黑炭,她眼睛里的世道,只要是大白天走在路上的人,全是鬼。跟著師父走出藕花福地,一起走到落魄山,也曾獨自走過千山萬水,死了的人間,好像活了過來。
期間報出米裕名字的時候,顯然女子們聲音不小,聽上去竟能與男人嗓門打個擂臺。
米??此粕裆匀?,等到“白景”轉(zhuǎn)過頭看了他一眼,米大劍仙還能繃著臉,等到連隱官都有意無意轉(zhuǎn)頭瞥了眼,再有姜尚真輕輕咳嗽,米裕終于扛不住了,彎曲手指,揉了揉額頭。
作為劍氣長城的私劍,不好虛名,當然也由不得生死相鄰的他們?nèi)ス撩炞u。但是好酒的黃陵,此刻如飲一壺醇酒。男人的掌心輕輕佩劍三窟的劍柄,他想起了很多愛喝酒的遠去故人。
尤其是梅澹蕩這幾位出身蠻荒的劍修,也是心情激蕩。怎敢想,豈能信,他們的名字,能夠以這種方式被萬眾高呼?我們莫非當真是豪杰?
“十四境,為何獨獨沒有專門的名稱呢?”
“十四境修士,浩然天下多嗎?大概有幾個?”
“十四境比飛升境只高一境,如果雙方斗法,能不能穩(wěn)贏啊?”
內(nèi)城鬧市,一位頭戴蓮花冠的年輕女冠,她身邊都是漂亮的仙子。
正是北俱蘆洲清涼宗的開山祖師賀小涼,帶著她的那撥親傳弟子,跨洲南下游歷。
恰逢其會。
她跟白裳結(jié)下的梁子,算是一筆揭過了。
師兄曹溶在海上證道飛升,本身就是一種不大不小的提醒。
而白裳讓唯一的親傳弟子徐鉉南下桐葉洲,主動離開北俱蘆洲,也是一種講分寸的遙相呼應(yīng)。
多年以來,北地各方勢力聯(lián)手封鎖清涼宗一事,也就隨之悄然解禁。
當年溪邊初見,期間浮云一別,后來海畔相逢。
賀小涼沒有往皇城那邊走去,反而與人流相反方向,往外城行去。
人間送花神,就此別春風。于道各努力,那就有緣再會。
京師富貴門戶和商賈都已開啟冰窖,近期就陸陸續(xù)續(xù)有攤販售賣各色冰鎮(zhèn)的冷飲,花樣百出,層出不窮,漂亮得讓人不舍得下嘴。賣?借機賣出個高價?送!爺今兒開心,樂意!
結(jié)果一方非要白送,一方非要多給錢,雙方竟然鬧得差點急眼了。也是怪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