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修道之人,或者是公門中人,卻都知道崔佶,當(dāng)時是在告訴少女一個不必她說出口的真相,這件事沒完。
崔佶之所有流露出惋惜的眼神,當(dāng)然不是她有什么憐憫之心,只是這位皇子殷邈身邊的貼身侍女兼死士扈從,因為她實在是太熟悉一些“規(guī)矩”了,說不得你們東家魏浹和園子大把事,他們自己就會用一種很干凈的方式,把你“送走”。一片無根浮萍之沉淪稀爛,誰會追問,誰跟在意?但是如此一來,讓“崔佶”如何感到滿意,如何抵消心頭之恨?
侍女崔佶身邊杵著的高弒被濺了一臉鮮血。
這位既是武學(xué)宗師、又有一件仙家重寶的九境瓶頸武夫,不敢動,他甚至不敢擦拭臉上的血跡。
高弒腰間挎著的那把綠鞘長刀,曾經(jīng)殺過一個半的玉璞境。
“半個”是因為對方憑借遁法跑掉了,半死的下場,沒死透而已。
陳平安問道:“蔡玉繕,你不是很會說話嗎,怎么不說幾句大義凜然的公道話,例如不分青紅皂白,濫殺無辜?”
“永泰縣知縣王涌金信了,你再看看我會不會信?”
“蔡玉繕,蔡大學(xué)士,可能性不大,總要試試看?!?/p>
別說是知縣王涌金,多年以來被譽為大驪縣官里邊的文膽、脊梁骨的他身體如篩子抖著。
所有跟著知縣來這邊辦差的永泰縣官吏,覺得天塌了。
蔡玉繕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哪敢提這茬,趕忙作揖勸說道:“陳國師,不如先把我們陛下放下來?一起進了屋子好好聊?”
陳平安說道:“蔡玉繕,我再給你一個好好說話的機會,記得想好了再說?!?/p>
蔡玉繕硬著頭皮,以心聲說道:“陳國師,終究是各為其主,斗膽懇請體諒幾分……”
砰一聲。
蔡玉繕當(dāng)場肉身粉碎。
高弒又見血了,這次是被濺了滿身鮮血。
先前眼睛都沒眨一下,現(xiàn)在高弒眼皮子微顫。
他作為殷邈的貼身扈從,當(dāng)然曉得這位皇子肚子里邊的那點小九九。
而大學(xué)生蔡玉繕是鐵了心要扶小皇子殷邈作龍、當(dāng)那下任真龍?zhí)熳拥摹?/p>
殷績是一頭老謀深算的老狐貍,未必沒有想要將兒子們當(dāng)蠱養(yǎng)的想法。
勝出者,光明正大也好,不擇手段也罷,就是大綬皇帝!
浩然天下十大王朝,中土神洲的邵元王朝排在第六,現(xiàn)任國師極為年輕,他叫林君璧,是避暑行宮隱官一脈劍修的出身。
有個編過棋譜的棋壇名宿,邵元王朝的第一國手,曾經(jīng)教過林君璧下棋,也教過別國一位天才少年如何下棋,后者就是大綬王朝最受寵的小皇子,殷邈。
大綬王朝如今是浩然第四。
但是自從林君璧從他先生晁樸手上接任國師之后,原本關(guān)系不錯的邵元王朝與大綬王朝就漸行漸遠,漸漸無國書往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