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瓶巷里的少年咧嘴一笑。
老天爺挺小氣的。
隔壁院門輕輕打開,走出婢女稚圭,她亭亭玉立,如一株池塘里的荷花。
陳平安問道:“先前顧粲說你壞話,都聽見了?”
她眨了眨那雙秋水長眸,道:“就當沒聽到,反正我吵架也吵不贏他們娘倆?!?/p>
陳平安有些尷尬,只好幫顧粲那個兔崽子說好話,打圓場道:“其實他心眼不壞的,就是說話難聽了點?!?/p>
稚圭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,“顧粲心眼好壞,我不知道,她那個寡婦娘親,不是什么省油的燈,我很確定?!?/p>
陳平安不知如何作答,只好跟她現(xiàn)學現(xiàn)用,假裝什么也沒聽到。
她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,“陳平安,你真不后悔?”
陳平安愣了愣,“啥?”
稚圭見他不像是裝傻扮癡,她嘆了口氣,轉(zhuǎn)身返回院子,關(guān)上木門。
眼力極好的陳平安一直站在巷中,終于看到遠處顧粲家院門打開,走出三人,其中母子二人各自背著大小行囊,緩緩走向泥瓶巷另一頭。
陳平安甚至清晰看到,那位說書先生轉(zhuǎn)過頭,瞥了自己一眼,笑意玩味。
在三人身影消失在小巷盡頭后,陳平安回到自己院子,看到黑衣少女竟然已經(jīng)能夠自己坐在門檻上。
她的身子骨是鐵打的不成?
陳平安先將齊先生贈送的玉簪子,以及顧粲拿來的兩袋子銅錢,都放在桌上,然后開始燒水、抓藥、煎藥,熟門熟路,不像是窯工出身,反而像是在藥鋪里待了很多年的伙計。
黑衣少女有些疑惑,卻也沒有開口詢問,百無聊賴的她起身來到桌旁,想了想,又自顧自將陳平安藏在一只瓶肚里的錢袋拿出來。
她坐下后,桌面上擺著三袋錢和一根玉簪,當然還有一把識趣“龜縮”在角落的靈性長劍。
陳平安沒阻攔她取錢,但是轉(zhuǎn)頭叮囑道:“玉簪是齊先生送給我的,寧姑娘你小心些。”
大概是生怕少女不上心,陳平安又赧顏提醒道:“真的要小心?!?/p>
少女翻了個白眼。
三袋子金精銅錢,迎春錢,供養(yǎng)錢,壓勝錢,很巧,剛好湊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