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鎮(zhèn)上,一個身穿古怪衣服的光頭男人,赤腳而行,神色枯槁,來到鐵鎖井旁,望向深井,雙手合十,閉眼輕聲道:“佛觀一缽水,十萬八千蟲?!?/p>
小鎮(zhèn)外,一座山峰之巔,有人立于一株參天古樹的粗壯樹枝上,眺望小鎮(zhèn)輪廓,腰懸一枚虎符,背負(fù)一柄長劍。
此方天地之外。
一條傾斜向上、仿佛通天的漫長道路上,四周云霧繚繞,看不到任何風(fēng)景。
有年紀(jì)輕輕的黃冠道姑,身騎白鹿,緩緩登高。
她身旁又有一位面如冠玉的道士,步伐輕靈,如行云流水,有一紅一青兩條長須大魚,在他四周縈繞游曳。
儒釋道兵,三教一家,即將齊聚于小鎮(zhèn)。
小鎮(zhèn)南邊溪畔的鐵匠鋪,父女打鐵,火星四濺如一場絢爛火雨。
男人手持劍胚,對正在掄錘的馬尾辮少女說道:“這段時日,不要去小鎮(zhèn)了?!?/p>
少女手上的力道立即弱了一大截,感覺全身力氣都隨著小鎮(zhèn)上的吃食點心溜走了。
男人氣笑道:“出息!”
少女化悲憤為力量,重重一錘,使勁砸在通紅劍條上。
璀璨火花照映之下,少女如一尊火神降世。
甘草
劉羨陽和陳平安走出泥瓶巷后,發(fā)現(xiàn)兩撥人馬分別站在左右,小女孩騎在魁梧老人的脖子上,身穿鮮艷紅袍的倨傲男孩,站在氣態(tài)雍容的婦人身邊。劉羨陽從中走過的時候,泰然自若,落在白發(fā)老人眼中,倒也算有幾分大將風(fēng)度,草鞋少年竭力隱藏的那份謹(jǐn)慎拘謹(jǐn),則相當(dāng)不入法眼。
盧正淳和兩人告別后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留在原地,小心翼翼稟報道:“劉羨陽提議諸位仙師給出一個適宜價格,下次他便忍痛割愛,賣了傳家寶?!?/p>
婦人望向正陽山的那位白發(fā)老人,笑問道:“猿前輩意下如何?”
老人略作思量,沉聲道:“事不過三,在這之前,就按照劉羨陽所說,給他一份滔天富貴便是,正陽山能夠給這少年一個山門真?zhèn)鞯茏拥纳矸?,除此之外,我還會私自借他一件法寶,為期百年。至于你們清風(fēng)城許家,自己看著辦?!?/p>
婦人震驚道:“正陽山真?zhèn)魃矸荩呀?jīng)尊貴至極,猿前輩竟然還要拿出一件法寶?難道這名劉姓少年,還是一位九歲時被買瓷人放漏的修行天才?”
老人置若罔聞,只是對小主人笑道:“小鎮(zhèn)好些鋪子,各有淵源來歷,小姐可以逛逛,說不定就能撿漏?!?/p>
小女孩童心童趣地嚷著“駕駕駕”,身為正陽山首席供奉的老人哈哈大笑,慢跑起來,如山岳移動。
男孩笑道:“正陽山真是好大的威風(fēng)!”
婦人示意盧正淳先行打道回府,她自己帶著兒子隨意走在街道上,給他解釋其中淵源,“正陽山除去那條普通的登山主路,還有專門的‘劍道’,傳承至今,已經(jīng)開辟出六條登頂之路,這就意味著正陽山涌現(xiàn)過六位貨真價實的證道劍仙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