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頂云海那邊,唯有主樓那名劍修的兩把飛劍,一大一小,還在掙扎,之前那兩把袖珍飛劍,高冠老人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,在中岳成功壓死那金袍少年后,飛劍便向地面墜落,落在了遠處的兩處巷弄之中,多半是就此銷毀了,實在可惜。
今日大仇得報,老人心中有些快意,一來已經(jīng)撐不起五岳真形陣法,二來還要趕緊從少年尸體上剝落那件金色法袍,然后趕緊離開飛鷹堡,免得被扶乩宗或是太平山的老王八攔阻截殺,不然就要像當年那樣,再次淪為喪家犬。
事已至此,太平山依然沒有金丹或是元嬰老祖出手,看來一死一傷的兩個崽子,太過托大,才給了自己安然離去的機會,不過兩個年輕人,絕對是太平山最拔尖的嫡傳弟子,說不定還是那位山主的得意高徒,才有膽子如此一身法寶,招搖過市。
如果自己不是早就跟太平山,結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,恐怕早就避其鋒芒了。
高冠老人默念“收山”口訣,五座山峰瞬間拔地而起,體型越來越小,最終重返五岳冠之中。
老人一邊揮袖駕馭云海,阻擋陸臺的針尖麥芒兩把飛劍。
一邊盤腿坐于蒲團上,笑著往校武場那邊下降。
地上有一攤亮眼的金色,就像從竹竿上不小心掉落地面的一件金色衣裳,隨意鋪在地面上。
明明一件法寶唾手可得,高冠老人卻臉色劇變,雙手虛空一拍,整個人連同蒲團一起猛然升空,經(jīng)過一系列戰(zhàn)事,以及隨著老人自身靈氣的衰竭,那座十不存一的黑色云海瘋狂涌向老人。
校武場地上那抹金色,從剛好足夠一人平躺的大坑中,一躍而起,高聲喊道:“陸臺,針尖借我一用!”
陸臺沒有絲毫驚訝,心意微動,巨大的飛劍針尖便出現(xiàn)在陳平安腳下。
先前從初一十五的“墜落”,陸臺其實就發(fā)現(xiàn)了蛛絲馬跡,陳平安說過,它們是本命飛劍,卻不是他陳平安的本命之物。所以陳平安如果真的死了,初一十五只會更加拼命殺敵,只有陳平安假死,才會故意讓兩把飛劍演戲。
之后那條縛妖索同樣“裝死”,陸臺忍得很辛苦才沒有笑出聲。
依葫蘆畫瓢,靈犀一動的陸臺也故意失去五彩腰帶的控制,任由高冠老人取走。
老人去勢極快,可是早早隱匿在附近的初一十五,來勢更快。
一左一右,它們瞬間戳穿了那蒲團,使得高冠老人遠遁速度微微凝滯。
又有陸臺的飛劍麥芒在高空阻攔。
最關鍵是陸臺的五彩腰帶,和陳平安的金色縛妖索,重新活了過來,同時綁縛住高冠老人的手臂,如兩條蟒蛇纏繞人身。
而陳平安,踩在飛劍針尖之上,向空中追著高冠老人和云海,飛掠而去。
御劍遠游!
雖然在山岳鎮(zhèn)壓之下,借助陸臺的彩帶拖延時間,再加上陳平安早就算準了最大的坑洼,出拳之前,跺腳裂地,硬是臨時開辟出一座可供躺下的大坑,得以逃過粉身碎骨的下場,但是被五岳大陣的磅礴氣機當面壓下,好似置身于密封棺材內(nèi)的陳平安,可一點都不好受,當下肋骨已經(jīng)斷了好幾根,如果不是在竹樓習慣了這種,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高冠老人離去。
陳平安在踩劍“飛升”之前,就以劍師馭劍之法,將先前那把丟在一旁的長劍“癡心”握在手心。
有彩帶和縛妖索捆住老人雙臂,并且兩物能夠破開云海遮掩,準確牽引三把飛劍去戳破那塊蒲團。
這使得初次御劍的陳平安仍是很快追上高冠老人,對著那家伙的后腦勺就是一劍劈去。
老者真是拼了老命裹挾云海加速向前,才好不容易躲開那一劍,可是劍氣流溢,仍是在高冠老人腦袋上留下了一條血槽。
上陽臺那邊,陸臺一咬牙,再次說出“開花”二字,青衫飄飄,御風追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