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場,陳平安用上了飛劍初一和十五,助陣,甚至用上了幾種符箓。
可是比起曹慈的身法,還是要慢一點,不多不少,依舊是一線之差。
這一次,就連寧姚都替陳平安感到無奈。
如同下棋,同樣是九段國手,強九勝弱九,并不奇怪,可如果這個強九棋手,次次半目勝出,恐怕說明兩者之間的棋力差距,不是一般的大。
最后一場架,是陳平安自己提出來,曹慈點頭答應(yīng)。
第三場,陳平安開始變了。
變得不像是在跟曹慈過招,而是跟自己較勁,不斷強行變更既定拳招的路數(shù),試想一下,神人擂鼓式也好,鐵騎鑿陣式也罷,都是崔姓老人錘煉千百萬遍的“神仙手”,陳平安這種行徑,看上去有些自亂陣腳。
于是曹慈出拳,比陳平安的出拳,不再是只快一線,許多時候,曹慈在陳平安出拳之初,或是拳架中段就打爛了陳平安的拳意,根本就比前兩場還要輸?shù)酶鼞K。
但是在場三人,哪怕是武道之外的寧姚,最終都看出了陳平安的臨時變陣,大方向是對的。
最主要的差距,還是在四境底子上。
第三場之后,曹慈對陳平安伸出了大拇指,只說了四個字,再接再厲。
如果不是曹慈,也不是陳平安,恐怕所有人都覺得曹慈這是在挑釁,是在耀武揚威,或是在居高臨下,俯瞰敗者。
但是,曹慈的心平氣和,陳平安的心境安定,并不能改變一個事實。
同樣是四境武夫,陳平安如今是名副其實的曹慈手下敗將。
所以“劍心澄澈、鋒芒畢露”的寧姚才有此問,她擔(dān)心陳平安輸了第四場。
無形中的心境之爭。
一旦武道心境被曹慈碾壓破碎,恐怕陳平安別說是武道止境,此生躋身七境都難。
好在陳平安說沒事。
寧姚相信他。
陳平安不怕死,她在驪珠洞天的時候就知道,差點死在搬山猿手下,差點為了她跟馬苦玄換命。
但是不怕死,不意味著就不怕輸。
一窮二白的時候,光腳不怕穿鞋的,可是當寧姚之前在倒懸山鸛雀客棧,看到一桌子的寶貝,才知道原來陳平安已經(jīng)挺有錢,尤其是武道可期。
所以寧姚擔(dān)心陳平安會鉆牛角尖。
所幸不是。
兩人一起坐在朝南的城頭上,肩并肩。
寧姚將一新一舊兩把劍疊放在膝蓋上,陳平安依舊背負只剩下一把槐木劍的劍匣。
她其實覺得降妖這個劍名挺俗氣的,但是一想到陳平安還背著一把除魔,就不跟他計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