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鄉(xiāng)遇故人
大漠以西便不再是黃沙,而是萬里荒蕪的黃土高原,此地流淌著凡人的起源河流,大燕的母親黃河,據(jù)典司地理勘察,黃河之水之所以那么渾濁,里頭便是摻了此地的黃泥。
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活法,譬如狄云楓的老家蜀地那點兒,開門便是山,趕集就得上飛梁爬蜀道,不是一般人的腳力還真不行。
黃土高坡的走勢自然也高,不過少去亂崗怪石走起來也還方便,莫看此地荒蕪,人煙卻不少,老鄉(xiāng)們面朝黃土背朝天,生活雖苦卻樂在其中。
泱泱亂世,朝政不順,江湖不穩(wěn)。哪兒的百姓不受苦?
狄云楓今兒換了身行頭,內(nèi)穿布溜白馬褂,外披一件玄青素衣,綁腿束腰。腳下一雙舊靴子,牛皮造的耐磨又不破。西北的刀客大致都是這身行頭,他管這叫入鄉(xiāng)隨俗。
可旁人看狄云楓卻怎么也不認(rèn)他是西北的“鄉(xiāng)俗”人,他戴斗笠,裹圍巾,最顯眼的還是他背著的刀。在人們的眼中,他這類人有許多稱呼,好聽些的就叫“俠客”“浪子”,難聽些便叫的“跑江湖”“矮騾子”甚至叫“乞丐”也有人。
西北是個民俗民風(fēng)十分濃郁的地方,這里見山就有山匪,平原則有馬幫,不論鎮(zhèn)上乃至鄉(xiāng)里村里,多多少少都有幾個惡霸。這里官匪一家,當(dāng)官的只要不捅出什么大婁子,上邊兒眼睜一只閉一只,也不會來追究。
總而言之,言而總之。此地要比西部其他地方更黑暗更荒唐,連朝廷都給此處賜了個“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拿枴薄凶鏊盁o法地帶”。
無法地帶,殺人不犯法,搶劫也不犯法,實屬于江湖人士的天堂。會來這里的“矮騾子”多是中原犯了人命逃來的。
賊匪騙盜,龍蛇混雜。
狄云楓一路追蹤狼王至此,歷時一月之久,途中還手刃了不少狼崽嘍啰,但狼王十分精明,在邪龍死后不停地遷徙,從北疆沙漠到黃土高坡,混跡于人群市井間,還在青樓里尋花問柳。它想用人氣掩蓋自身的妖氣,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,那就是它身上的狼騷味兒!并且來找他的不是慕雪依,而是狄云楓這個凡人。
狄云楓在一處風(fēng)蝕殘年的木梆下站著,抬頭打量著破爛門后頭的地界,就是這個鎮(zhèn)子,名曰:“金雞鎮(zhèn)”
金雞鎮(zhèn)上多是養(yǎng)雞大戶,大致是因此得名。
狼是喜歡吃雞的,就是變作妖也改不了天生的習(xí)性,就好比狄云楓喜歡喝酒。
狄云楓終于敢在一家館子消遣酒肉,酒再貴他也要喝,而肉則是一桌子雞,燒雞,烤雞,醬雞柳,剁椒雞雜……這里的雞肉就好比其他地方的白菜,他干嘛吃不起?
一大桌酒菜竟被他吃得一干二凈,結(jié)算之時也才要了一兩銀子。他滿意地拍了拍肚子,正要離去,可這時卻有人拉過他,行話道:“兄弟,做不做生意?”
出來跑江湖的自然曉得所謂“生意”何意,狄云楓想:茍老道還不知死活,上個月工錢也沒結(jié),自己手頭的銀子也不多,來年還得替海生補貼家人……若是有生意上門,再怎么也要聽聽看不是?
拉人喊話的是個篷面老頭兒,大布褂子酒糟鼻,倒是笑容隨和又真切。這類人在江湖中俗稱“獵頭”,就像是青樓里的“雞公”一樣,拉人入伙兒,介紹買賣從中撈油水的。
生意人就是生意人,老頭兒觀其顏色便笑得狄云楓有興趣,便拉過一旁坐下,輕聲道:“好活兒,辦好了五十兩銀子,包食宿!”
五十兩是高價,行里人都曉得這個價的意義,不僅是好活兒,還是大活兒,賣命的活兒!狄云楓現(xiàn)在自我感覺良好,妖他都能殺,還有別怕的事兒?便道:“說說看?!?/p>
原來在鎮(zhèn)尾有個姓金的養(yǎng)雞大戶,人稱“金三爺”,家里三代都以養(yǎng)雞為生。生意是越做越大,但近期卻不知招惹了那路神仙,雞場里的雞一夜就要舍上十幾只,開始認(rèn)為是黃鼠狼作怪,只差一伙工人守夜,不料工人夜沒守住,丟了三條命,還瘋了一個。那瘋子便喊是妖怪,是妖怪。流言傳開后鎮(zhèn)子上的人都說是黃大仙偷的雞,金三爺也只能暫停養(yǎng)殖,這不,請仙長又請殺手的,幫忙除妖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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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鄉(xiāng)遇故人